“宣!始安王侧妃杨氏献容进殿!”
羊献容不由得抬起了头,深吸了一口长气,正了正披在身上的纯白直领广袖衫,又低头看了一眼内衬的浅色对襟广袖襦裙,这才带着两排同样盛装的内侍与宫女,一前一后地踏了大殿之内......(晋代五德属金,所以尚白。)
王弥的眼神里立刻闪烁起了难以形容的精光,喉结也止不住地上下翻滚了起来,一对招子更是肆无忌惮地盯着羊献容那娇艳欲滴的半点朱唇......
呼延晏的呼吸声也似乎突然变得粗重了起来,舌头更是不自觉地舔舐起了嘴唇,眼神也随着羊献容同手同脚的走路模样而变得越发猥琐起来......
至于匈奴汉国的众多武将和石勒派来的使者,也是一个个对着羊献容品头论足,甚至趾高气扬地对着站在右侧的晋国王公大臣一阵指指点点......
而这些个被强迫过来观礼的晋国王公大臣们,不是耷拉着脑袋就是在唉声叹气,却也有个不怕死的老头指着羊献容的鼻子就是一阵破口大骂......
“祸国殃民的妖妇!恬不知耻的贱婢!你们杨氏一门竟会生出你这样人尽可夫的贱人?!还有你们这些废物!哭什么哭?!大不了就是一死!也好过你们趴在地上仰人鼻息!苍天呀!为何要让老夫看到这种奇耻大辱呀?!”
闾丘冲捶胸顿足地一阵骂天骂地,气得浑身都在止不住地发颤,偏偏就是没有一个匈奴武士上来直接将他砍死......
羊献容的娥眉不自觉地蹙了一蹙,连脚步也不由得停顿了一下,但她很快又昂首挺胸地向前迈出了坚定的步伐......
千夫所指又能怎样?!
万人唾骂又能如何?!
她就是要这样一步步地走到最高,为她这一生所遭受过的屈辱,向这个早就腐朽不堪的肮脏世界讨回一个公道!
刘暾不声不响地躲在王弥的身后,心情无比复杂地注视着这个,曾经与他一起患难与共又历经生死的红颜知己......
那时候鲜卑骑兵杀入了长安......
那时候皇帝将她弃之如敝屣......
那时候他又带着她一路逃亡......
那时候他与她是那样的恩爱......
可她的脸上却始终心事重重......
她毕竟是那泰山杨氏的嫡女......
更是曾经被六废六立的皇后......
游子远面无表情地看着从他身边,一步步慢慢走过去的羊献容,看着她那极具韵味的身材也是一阵阵心猿意马......
始安王刘曜也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意气风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他那心爱的女人正在一步步地朝着他走来......
“臣妾拜见大王......”
刘曜赶紧上前去搀扶起了羊献容,再看着她那不胜娇羞的模样,一时竟是只顾着痴痴地看着她连话都不会说了......
羊献容禁不住地飞起了一抹红霞,心里是说不出的欢喜与甜蜜,只觉得她这么多年来的等待与煎熬都是值得的......
“哼!奸夫**!吃俺闾丘冲一拐!”
晋国太傅长史,光禄勋闾丘冲提起拐杖就一路冲向了始安王刘曜与羊献容,却不想立即就被大殿上的一众匈奴武士给摁在了当场......
“放开他!闾师是海内敬重的贤人!不许对名士如此!”
羊献容突然转过了身,用着不可置疑的语气,命令那些面目狰狞的匈奴战士松开了手......
闾丘冲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又整了整身上褶皱的衣冠,拄着拐杖就朝着羊献容走去......
“哼!少来这套假仁假义的东西来糊弄老夫!哼!曲裾深衣,刘曜狗贼!你就算穿上汉朝衣冠,也不过是沐猴而冠!今日老夫就是拼个身死当场,也要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哈哈!闾师的道是什么?!还望赐教!”
羊献容恭恭敬敬地对着闾丘冲行了一个礼,又扫了一眼那些对她充满了恶毒与猥琐的目光,然后温柔地看向了站在她身后的始安王刘曜......
刘曜看着羊献容那温婉可人又自信满满的样子,只好强忍下了对闾丘冲那毫不掩饰的杀意......
“你是泰山杨氏的嫡女,又是先惠帝的皇后,你怎么有脸嫁给这个夷狄?!又有什么脸去面对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脸面?!悠悠之口?!这泱泱华夏的脸面是谁丢的?!这诸王乱战,搞得天下大乱,是妾身做的?!这异族入侵中原,也是献容一手造成的?!百姓流离失所,暴尸荒野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还有你们口中吃的穿的用的,哪个不是民脂民膏?!哪个不是你们巧取豪夺来的?!”
“你!你你你!”
闾丘冲恼怒地看着咄咄逼人的羊献容,偏偏就是一句囫囵的反驳话也吐不出来......
“哼哼!现在国破家亡了,却要把罪名强加到妾身这样的弱女子身上?!你们这些堂堂的七尺男儿,国家危亡的时候你们不去上阵杀敌,此刻却一个个道貌岸然,恨不得将妻女都献出来自保!还有比你们这些衣冠禽兽更加厚颜无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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