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此时的齐如意胖乎乎的, 傻兮兮的, 但其实, 这姑娘泼辣着呢。
上辈子几番自荐不成, 最后是嫁给了罗家大房的罗念君, 然后, 便和锦棠成了死对头。锦棠在外做生意的时候, 齐如意就在她的对面做生意。
俩人嘴巴一样毒,一样会吵架,吵的不可开交。
陈淮安当时为了不让锦棠叫又野又泼辣的齐如意给生吃了, 没少从当街把锦棠往家里抱过。
所以,他在锦棠面前瞒着见过齐如意的事儿,也是怕罗锦棠想起齐如意来, 上辈子的仇人, 要把她给撕成碎片。
不过,这大姑娘的爹是个半疯子, 娘是个十打十的傻子, 真真儿的, 也是个可怜姑娘。就好比刘娘子是孙福海家一头拉磨的母驴, 齐如意于齐梅来说, 就是一只放出来咬人的猎狗,等到人咬完了, 炖一锅而食,毛皮还能做个皮筒子。
“你生的那玩意儿, 三个月了眼睛都不睁, 摆明了的傻子,你真当齐梅会给你养着?”略冷的屋子里,这大姑娘身上也不知涂了多少脂香,掩不住的奶味儿,她其实生完孩子不过三个月,到如今,奶都还未回。
齐如意蓦然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陈淮安。
“那玩艺儿,她早填到炕里头,烧了。”陈淮安再道:“大姑娘,人得替自己争气才有活路,别想你那东西了,也别总想着帮齐梅咬人办事儿,你要再听她的话,帮她,我不止能一脚踹到你尿淌,还能要了你的命。”
要说陈淮安那一脚,踢到齐如意此刻腰都还在疼。
她下意识的,就去捂腰。
陈淮安道:“现在擦干你的眼泪,过来,告诉我齐梅想要干甚,仔仔细细的,说予我听。”
齐如意确实生了个孩子,但是个软酱酱的孩子,大约继承了她家的遗传,说白了,就是个瘫儿,齐梅当然不可能留着。
可于娘来说,哪怕生个蛤/蟆,也是自己身上吊下来的一团肉儿,真听说叫齐梅填进了坑里烧没了,齐如意捂着着,瘫坐在床上就哭了起来。
与康老夫人在秦州交过一回手之后,锦棠才真正感受到了危机。
她不能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只借康老夫人的渠道,最后就只能叫她掐的死死的,真想要把锦堂香发扬光大,她就还需要更多的渠道,来卖酒。
一趟秦州之行,锦棠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卖酒的地方。那就是青楼。
文人雅士,风流仕子们,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青楼。在酒楼中吃饭,或者便宜的酒都可以佐菜,但在青楼之中,非好酒又怎能待红颜?
只是良家女子出入青楼毕竟有颇多的不便,锦棠想来想去,记得当初扒了陈淮安衣服,想强行跟陈淮安圆房的哪位琼芳姑娘,在做了几年四喜楼的头牌姑娘之后,在王金丹的支持之下,如今是四喜楼的老鸨了。
一般来说,青楼并非老鸨开的,肯定另有东家。但老鸨,则是一家青楼里的主事者。说通了老鸨,酒就可以放进去了。
上辈子锦棠与琼芳姑娘几番相交,也记得她是个颇为爽快的人,遂准备了两坛好酒,先用薛涛笺书拜帖一封,准备请琼芳姑娘在万花楼吃顿便饭,顺便再谈一谈,把锦堂香卖到四喜楼的事儿。
要真能让琼芳姑娘牵线,把锦堂香卖进四喜楼,就不是一个月二三十坛酒的销量了。
今日细雨濛濛,如油似的春雨冲刷干净了街道,锦棠披着件油面斗篷,撑着把竹伞,攥着封信,与葛牙妹俩人一起去骡马市,给琼芳姑娘送信。
想走不能走,想留不能留,葛牙妹这些日子来,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
锦棠只得想尽了千方百计的逗葛牙妹开怀:“娘不是最喜欢胭脂水粉的吗,今儿是个花钱的好日子,咱们去好好儿挑点胭脂水粉,好不好?”
葛牙妹道:“棠啊,娘从此,再也不抹胭脂了。”
果真,自打从竹山书院回来,葛牙妹就习惯了穿素衣裳,平日里也不过往脸上略扑点润泽,唇脂,也选用最淡的颜色,素素静静的样子,倒是比原本白脸大红唇的她瞧着温婉沉静了许多。
锦棠也是没心没肺,笑道:“我还只当娘天性就喜欢涂脂抹粉了。”
葛牙妹轻轻叹了一息,并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