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李氏世家。
其实,我还是小觑了红袄军姑父李全,我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一个草莽枭雄。不是的,他是有来历的。其祖、父皆可考,他也算是出身世家了,并且李氏世家也是伴随着整个南宋时期的全过程了。
乃祖,李成。大宋宣和人士,在宋将与金将间无缝转换。怀疑是水浒中天王李成的原型,因为他也称天王,同样在以大名为都之下效力,能挽300石强弓。作为刘豫的伪将,在襄阳被同样能挽300石强弓的岳飞击败(襄阳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能同时为中国知名作品“水浒”与“岳传”所记录名字,这李成也算是个文化名人了。
《三朝北盟会编》卷一百三十二云:“建炎三年闰八月,李成遣人诣行在,受招安,未回,复反。李成在泗州,声言愿归朝廷,因曾劫杜充老小于汴河,杀二万余人皆尽,不敢赴行在。朝廷闻之,遣人赍文字往招安,成大喜,待使人甚厚。成欲遣人随使人赴行在,军中皆恐惧,不敢行。有张琮者,安肃军人,语言稍辨利,略知书,能讴小词。……于是诸军将佐皆举琮行。成遂命琮。琮亦愿赴行在,具受招安之状,随使人至行在。……琮遂赍文字复往招成,未至泗州,成已复反。”
乃身,李全。也非红袄军时期才出头。(宋史严重偷工减料,红袄军之前的事一概没有。元人修的嘛。)《 续资治通鉴》说,韩侂胄开禧北伐,(记着,那时还没有蒙古什么事。)联络中原豪杰,李全以豪侠之姿,屈尊大金国弓手,与朱裕等焚涟水起兵呼应,又因此与开禧北伐捆绑被送入历史的灰烬。作为成王败寇、秋后算账,李全名姓得以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嘉定元年的宋金议和条款上,跟堂堂“师王”韩侂胄并列。朱裕被斩,与韩侂胄一样,首函金廷,李全被缚送金廷,北上途中以江湖手段逃脱。(这李全被宋廷也是坑惯了啊。)《絜斋集》卷十三所载袁燮所撰黄度行状“初王师北伐取泗州,既而弃之,拔其民南迁,涟水人李全与其孥来归,赐名孝忠。既复议和,散约归濠、梁三关,求侂胄首,且欲得李全与其家,及泗人之在本朝者。公言于庙堂,谓‘函侂胄首,古无是事,李全决不可杀,泗人决不可还。’时庙议已定,莫能用之”。这也充分证明了李全日后得势时视楚州为禁脔的心态,(楚州,现为淮安,淮安的机场叫涟水机场。论史果然熟地理。)以及后来一直与朝廷欲迎还拒的忸怩之态。
李全再次出现在历史上已是数年后的嘉定七年,身畔是妙龄的姑姑,身后是浩浩荡荡的红袄大军。李全等人后又归宋,受楚州节制。(南宋诗人戴复古咏李全曰,“匹马径趋府,将军意气多。来依汉日月,思复晋山河。边将惭尸素,朝臣奏凯歌。分明御徂诈,得失竟如何。”何等的爱国豪情啊。)这年冬天,李全军徙屯淮阴的龟山。 继李全之后,红袄军将领石珪、夏全、时青等相继率军附宋抗金,与先前的季先、沈铎、葛平、杨德广等人一起通号“忠义军”。时宋淮东提刑知楚州贾涉负责节制忠义军。(提起这个贾涉,大大滴有名。他就是宋末贾相爷、贾贵妃的爹。所以谁说红楼四大家族贾薛王史与南宋四大奸臣秦韩史贾毫无关系,我跟谁急。贾史干脆一致;韩者寒也,薛者雪也,意向一致;由秦到王,也很顺畅,古籍中秦王连用实在是太多了,有大怒的,有破阵的。。。)贾涉并不信任忠义军,于是李全杨妙真就开始利用贾涉,暗中勾结贾涉任派的官员莫凯,说季先欲反,诱贾涉杀了季先。季先部不服,归石珪。后又激变石珪,石珪投敌,李全就切底吞并了驻涟水的忠义军。后又与张林翻脸,逼反之。然后与彭义斌争权,逼得彭义斌攻金以死明志。至此,李全杨妙真彻底控制了忠义军。不愧为造反世家,岂是其他泥腿子混混可以比拟的?李全这一拨操作可谓是血赚不亏666啊。
而南宋历届淮东制置使的昏庸无能,则成全了李全一世威名。贾涉最后竟因经受不住杨妙真把他关在城外的恫吓得病辞职而死;许国自以为有豪杰之才,能消弭李全势力,但他刚愎自用,妄自尊大,一味蛮干,最终落得个缒城外逃自缢身亡的结局;至于徐晞稷以讨好李全而得任淮东制置使。他竭力奉承李全杨妙真的肉麻相令人作呕,见李全则称“恩府”,见杨妙真则称“恩堂”,(令堂则,贵母上也。杨一介匪婆,至此也算攀上了人生的顶峰。哦,后面还有更高的大蒙古行省哩。)卑微和无能不言自明;刘琸自吹得盱眙忠义军四总管欢心,“讨贼有余力”,但一旦当上了淮东制置使,与夏全谋杨妙真,反被杨夏联手算计,杨再算计夏, “时琸精兵尚万余,窘束不能发一令,太息而已,夜半缒城,仅此身免”(杨以蒲柳弱质独自经营楚州,纵横于沙场之上、周旋于豪杰之中,在李全死后,还能独霸一方,证明她并不是以床上征服世界的,而在女子上不得台盘的古代,尤可称奇女子。初,“世忠披草莱,立军府,与士同力役。夫人梁亲织薄为屋。”楚州与女英雄有缘,即在于此);姚翀也以投靠李全而为淮东制置使,他不敢入城,就在官船上办公。有事必须入城,就用徐晞稷故事见杨氏,而礼犹过之。后杨准许姚忡入城,姚乃入城。到后来李福因未能及时得到军粮而欲加害于他,他剃去胡须鬓发缒城夜逃,不久死去。(这楚州城的城墙,也太容易缒爬了吧,难道有制置使专用缒城处?)朝廷看到这种局面,只能得出“淮乱相仍,遣帅必毙”的结论。
但是,这一切还不是李全与朝廷决裂的全部。他的彻底失去信用,是因为“济王案”。在忠义军叱咤北方的同时,南方湖州又发生了黄袍加身的闹剧,济王之乱外结的对象,就是忠义军。不管是双方议定的,还是济王对李全有所寄望,还是李全对济王有所寄望,反正这一把下来,李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乃子,李璮。堂堂蒙古金刀驸马,娶得是灭金都帅塔察尔的妹妹,成吉思汗幼弟的孙女,按蒙古幼子守灶的传统,应该是蒙古所有人的正根儿。
拉施都丁的说,1262年,当阿里不哥出和林西讨阿鲁忽后,忽必烈曾亲率部队进至和林。正值此时,汉地变起,他被迫疾驰南返。拉施都丁所谓汉地变起,是指中统三年二月爆发的李璮之乱。忽必烈亲征一事,汉文史籍无可印证。
中统三年初,乘朝廷与阿里不哥战争之机,李璮密令纳为质子的李彦简(即蒙古公主所出)窃归,随即歼涟、海三城蒙古戍兵称反,献城于宋,勒兵趋益都,进据济南,赶跑了济南的世侯张宏(张荣孙)。李璮造反时联结南宋朝廷与其他世侯,但南宋朝廷与其他世侯均采取坐山观虎斗的策越。李璮要求南宋为其父恢复名誉,朝廷却只给个“齐郡王”的空号。(南宋也学乖了,也开始万里封王了。)李璮却还在寄希望于别人的支持,在造反初期顿兵观望。忽必烈曾问计于姚枢。姚枢回答,“使璮乘吾北征之衅,留后兵寡,濒海捣燕,闭关居庸,惶骇人心,为上策;与宋连和,负固持久,令数扰边,使吾疲于奔救,为中策;如出兵济南,待山东诸侯应援,此成擒耳。”忽必烈问,“若是贼将何出?”枢对:“出下策。”果如其尔。(上策是与天下争雄,中策是真心投宋,下策是赌博争利。事实证明李璮不过是一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