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叔平嘿了一声,朝着身后的床榻努了努嘴,然后转身大步而去,走路之时的脚步踏得极响。
商鞅看了一眼远去的公叔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回到了公叔痤的床榻边上。
“君上,臣在此。”
公叔痤的嘴唇微微的颤动了一下,吐出了一句话:“扶我起来。”
商鞅愣了一下,随后有些犹豫的说道:“君上,医者们说了,最好还是躺着静养为好。”
公叔痤看了商鞅一眼:“扶我起来!”
商鞅取过了一个木枕,小心翼翼的将公叔痤给扶了起来,斜斜的靠在了上面。
公叔痤坐起来之后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眯起了眼睛,看着不远处那扇还没有完全关闭的房门缝隙之中所透出来的外界光景,良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老夫已经很久没有出去了……”
商鞅忙道:“君上何必担心,只要等到君上痊愈之后,自然便是天下大可去得。”
“痊愈不了啦。”公叔平微微一笑,笑容虽然平和,但是在那张极为瘦削的脸上却显得有些狰狞:“其实有一件事老夫一直没有告诉你,老夫得的其实不是什么病,而是被人给……下毒了。”
商鞅的身体猛的一震,整个人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商鞅当然不相信,要知道商鞅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跟在了公叔痤的身边,即便是公叔痤吃饭洗澡的时候也是如此,如果说有谁真的要对公叔痤下毒的话,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商鞅的眼睛?
突然,一阵无比的恐惧从商鞅的脑海之中产生,这恐惧是如此的突如其来和猛烈,以至于商鞅说话的时候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变得有些结巴了起来:“君上、君上该不会是以为臣、臣……”
公叔痤看了商鞅一眼,微笑道:“老夫自然明白,这个毒并非你所下的。”
公叔痤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之中透露出来的信任十分明显。
商鞅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依旧感到十分不解:“臣明明每天都跟在君上的身边,怎么会……”
公叔痤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今年有一段时间,你是没有跟在老夫身边的。”
商鞅愣了一下,随后突然失声道:“浍水之战?”
公叔痤缓缓的点了点头,道:“嘿,老夫之前也不知道,但是如今仔细思考的话,应该便是在那个时候了。”
商鞅心中十分的震惊,忍不住道:“这……究竟是何人所为?”
公叔痤摇了摇头,道:“老夫在察觉到自己中毒之后也曾经暗中追查过,只可惜对方的动作非常的缜密,等到老夫让人追查的时候,所有的线索都已经被通通掐断了,却是无法追查得到究竟是何人所为了。”
商鞅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那扁鹊……”
公叔痤点了点头,道:“扁鹊也没有办法。他虽是名医,但是这天底下却也总有几种毒素是他无法解决的。他当时便告诉老夫说老夫绝对活不过今年,本以为还可以坚持到秋末甚至冬天,却没想到……嘿,这便是命啊。”
公叔痤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之中颇为萧瑟。
商鞅张大了嘴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公叔痤看了商鞅一眼,缓缓的说道:“不必说这个了,事到如今再说这些也毫无用处,还是说说今日大殿之中发生的事情吧……今日之事十分反常,可惜平儿过于驽钝无法从细节判断,若是老夫或者你在场的话,想必应当会有所发现。”
商鞅想了想,道:“其实臣在回来的路上也听了平公子说了这些事情,细细思考之下也是有所发现。”
“哦?”公叔痤微微点头,道:“你且说来听听。”
商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臣觉得,大将军在这件事情上似乎和君候不是一条心。若是能够利用此事的话,说不定可以借机打击一下大将军。”
公叔痤微笑了起来:“你果然不愧是老夫看重的继承人,能够看出这一点,足见你的确是有这份能力的。”
商鞅摇了摇头,道:“君上就不用夸臣了,臣现在都没有想清楚为什么君候今日会突然有这样的态度。”
公叔痤又叹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才幽幽的说道:“我们大魏的这位君候,老夫可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是太过了解了……”
公叔痤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房间之中陷入了一片安静。
良久之后,公叔痤才终于又一次的开口了。
“如果老夫所料不差的话,这两天君候便会前来探望老夫了。到时候老夫会向他举荐于你,以君候的脾性,少不得要考校你一番,究竟结果如何,那便要看你的表现了。”
商鞅愣了一下,随后这才反应过来公叔痤说的是什么事情,当下颇为激动的说道:“请君上放心,臣一定不负君上所托。”
公叔痤点了点头,有些疲惫的说道:“去吧,老夫累了,想要休息一会。”
商鞅应了一声事,小心的将公叔痤扶着躺了下来,然后又盖好了被子,这才离开。
门被关上了,房间之中又一次的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是在这片黑暗之中,还有这一声极其轻微的,似乎乃是梦呓一样的低语。
“竟然……选择了中山君吗?呵,这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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