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当中,响起低低的抱怨之声,但也说过便罢。经历了雪中长途行军,现在能安顿下来,住在屋子里,每天有热吃食,晚上不用担心狼群或者突然杀出来的敌人,能睡个踏实觉,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就算每日只能混个半饱,腰带勒紧一些,也就过去了。
转瞬之间,场中就是一片狼吞虎咽之声。仲铁臂也拿了两张饼一碗汤,开始唏哩呼噜。
陈凤坡凑了过来:“老仲,乐郎君在做什么?”
仲铁臂哼了一声:“今日点卯过后,就和罗敦老族长还有几个心腹,开始商议事情了。”
陈凤坡摇摇头:“乐郎君还是只信得过他们徐家闾出来的人物!”
仲铁臂扫了一眼陈凤坡:“咱们归于了两军才多少时日?徐家闾可是乐郎君的根本!现下多少徐家闾出身的,也还在当着火长。给陈大你就是别部司马,管着全数辎重。给了某一个队正,将主待人,已经难得的公平了,这上头你也要说嘴?”
陈凤坡讪笑:“我俩都是神武城里出来的,和你说话还要藏着掖着,有什么味道?咱们也都知道,乐郎君现下是难。也不想闹得人人都知道,乱了军心。不过说与咱们听,就算帮不上什么忙,我们也能开解乐郎君几句不是?”
仲铁臂没了吃东西的心情,扫视麾下儿郎一眼,拖着陈凤坡走开了几步。
“这些话,还是不要多说了。放在心里就是……现下谁不知道乐郎君难?因为乐郎君一番举动,王太守和刘鹰击破脸,现在断绝了对云中的粮秣供应。更行坚壁清野之策,现在流民,一拨拨的给驱逐到云中城来!这云中城内,粮食还不知道够吃几日。恒安鹰扬府上下,焉能不怪到乐郎君头上?这个时候,我们就少给乐郎君添乱也罢!”
陈凤坡叫起了撞天屈:“咱们和乐郎君一体,想为乐郎君分忧,怎么算得上是添乱?入娘的,王太守的马邑鹰扬府,咱们也不是没碰过,马邑越骑,一营给斩杀得干干净净。几千大军,一口气也打回到善阳城下去了,咱们北上投奔恒安府,鸟毛也没咬掉咱们一根!乐郎君都替刘鹰击将马邑鹰扬府成色试探出来了,现在还不肯动手,到底是在怕些什么?恒安鹰扬府自夸兵强将勇,倒是打啊!那时候咱们也能风风光光回神武了!”
为何刘武周还不动手,干脆破釜沉舟与王仁恭决战,仲铁臂也想不明白。
他们所在军营,正堵在此间里坊出口处,同时兼做警戒出入之用。校场外面,就是木栅。
这个时候,木栅之外,数骑匆匆而来。这数骑都背着黑色认旗,正是刘武周身边亲兵。
离着木栅还有数十步距离,就已经扬声大呼:“徐乐何在?鹰击有召!速速往见!”
仲铁臂和陈凤坡都举目望去,正看见那趾高气昂的刘武周亲兵。
仲铁臂脸色难看,狠狠啐了一口:“用得着的时候,就是乐郎君。现下局势艰难点,就直呼其名。恒安鹰扬府,也是一群心眼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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