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羊羽想像以前一样,在王晓雨受委屈被欺负的时候替她出头,不管对面的敌人是班里的恶霸还是村长家那只半个成人高的大狗。
以前的周羊羽觉得想做到这种事,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可长大了的周羊羽在见识了生活中太多的不如意之后,终于失去了所有胆气。
现实中有太多不如意,其中大部分不是那么可怕,因为它们可以用钱来解决。周羊羽面对它们,甚至可以面不改色地高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但还有一部分极其可怕,无论是金钱还是权力,都得在它们面前低头,俯首称臣。
更可怕的是,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不会遇到这样的不如意。
在遇到这些不如意的时候,一个人的周羊羽可以偷偷躲起来哭,但站在王晓雨身边的周羊羽则不能。
周大少看着可能因为良药苦口而皱眉的江臣,忽然有点喜欢江臣的眉毛了。
江臣的眉毛是倒八字样式的,也就是武侠小说里常用的剑眉。
所以即使江臣在皱眉的时候,眉毛依然向上,高高翘起。
这让周大少不由想到雨后初晴时的彩虹。
“老板,你这病……没什么大事吧?”
周大少原本是想问一下江臣的病是怎么回事,但一想到这种隐疾应该都是属于机密中的机密,在强烈求生欲的驱使下,强行转了回来。
江臣放下茶杯,揉了揉眉心,呼了口气才笑道:“已经习惯了。”
这个答案即非肯定,也非否定。其中的意味颇有种不言而喻的味道。
周大少不敢乱猜,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尴尬傻笑。
好在一直掉线的谢必安及时上线缓解了周大少的尴尬,对着江臣说道。
“老板,如果没什么别的事的话,那我就去工作了。”
江臣板起脸:“关于你违反纪律的事,除了应有的处罚之外,额外加罚你每天加班一个小时,有意见吗?”
谢必安面无表情接受:“没有。”
见谢必安不再说什么气人的混账话,江臣也缓和了下语气:“那去忙吧。说好加一个小时,也别太晚。该修行的时间也要记得修行。我看最近范无救的修行进度就比你好。人家天赋不如你,但是肯吃苦的精神,你是真的比不了。”
谢必安还要说什么。江臣连忙摆手打断了谢必安:“别说什么修行没什么用的屁话。以后如果我不在了,远乡还是需要你们看着点。没有修为,拳头不够大,说什么都是放屁。”
以后如果我不在了。
这句话通常都是将死之人交代后事时的话。
江臣说起来却很平淡。
更关键的是,谢必安也没有反驳。这更加印证了江臣的话是对的。这说明江臣不仅有病,似乎还病得不清。
周大少想到这便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谢必安也就真的没在说什么,转身挥舞了一记哭丧棒,砸在云万承身上。
云万承当即发出了一声凄惨至极的哀嚎,把一旁缩着头的周大少吓了一大跳。
周大少抬头看向云万承,却见云万承行进的前方不知何时竟然升起了铺天盖地一般的浓雾。谢必安在后挥舞着哭丧棒,云万承在前哀嚎着。
雾气极重,两个人没走几步,便消失在了蒙蒙雾气中,只留下哭丧棒打在魂魄上的闷响以及云万承撕心裂肺般的哀嚎。随着两个人的前进,声响也在越来越小。没过一会儿,就彻底听不见声了。而雾气也在声音消失后,短短几息时间之内,消散的一干二净。
周大少的眼前又重新看到了阳光的绚烂,耳边也重新听到了人间的繁华。
周大少又挠了挠头。
昨晚到今天一直忙着赶时间,他都没想起来洗澡洗头,现在被强烈的阳光晒了这么一会儿,竟然有些发痒。而且这短短的时间内,他心情忽上忽下,坐了几次过山车,再加上昨夜熬了个通宵,着实有些疲惫。他只想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再好好补上一觉。于是便笑着说道:“老板,那个,我看时候也不早了,那我要不就先回去了。关于工作,我正好有几个想法,迫不及待想要梳理一下。”
江臣抬头看了眼差不多爬到天空正中间的太阳,揶揄道:“嗯,现在时候是不早了。是该好好回去睡一觉。”
周大少觉得头皮更痒了,挠头的手又加了点力道。
江臣挥手打发道:“行了行了,别挠了。再挠都快秃了。既然累了,就赶紧回去休息。以后也别总熬夜熬的那么晚。年轻的时候,也许你还没什么感觉。等老了就知道其中的苦头了。”
周大少得到老板的特批,嘿嘿笑了两下,草草挠了两下头,跟江臣道了别,拿起自己的东西就回到了车上。
发动车子后,他又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想了半天,看着空荡荡的副驾驶座位,才想起自己似乎是把大聪明给忘了。
他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大聪明一来书店,就喜欢跑到小白老睡着的地方睡觉,简直比家里的那个豪华猪窝还要喜欢。
下了车,他尴尬地对着江臣笑笑:“老板,我差点把大聪明忘了。”
江臣笑着看了他一眼便低头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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