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杨大伟从隔间出来,那两个人已经消失。
他来到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那张有些看腻的脸,拧开水龙头,抄起一捧冷水,拍到脸上。
有水珠通过他的衣领滑了下去,从胸口一直凉到腹部。
这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甩甩头,也不想擦,转身离开,可握着门把手,他又没敢开门迈出去。
他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钟小丫,更别提如何帮助她了。
他转过身,再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掏出手机,给范坚强打了过去。
封神大厦。
范坚强这时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原本有两个会议要开的,但都被他以身体不适的理由拒绝了。
因为集团草创,需要律师参与的事情不是特别多,所以他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工作要做。就算有,他现在也无心工作。他随便从办公桌上抽了一本书,翻了几页,发现根本看不进几个字。
电话响起的时候,他正把脚搭在办公桌上,倚着办公椅闭目养神。
看着来自杨大伟的电话,范坚强让铃声多响了两声,才接通了。
“喂,杨律师。”
杨大伟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你是不是有什么信息,很重要,但却没跟我说?”
“不知道杨律师是指什么?”
“比如你和她的关系。”
面对杨大伟的开门见山,范坚强没有丝毫慌乱,甚至还笑着说道:“你已经见到了她?还从她的口中听到了一些东西?”
“对。”
“看来你们聊得比我想象的要顺利?”
明明自己已经把话题掀开了,范坚强却还是一副无关痛痒的态度。他的这种表现让杨大伟更加愤怒了。
他也不再压抑自己的怒火,毫不客气的质问道:“对此,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杨律师觉得我应该说些什么?”
“为什么?”杨大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还能够如此冷静,用手重重地锤了一下洗手台:“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你还是她的养父?”
“不不不,”范坚强反驳道:“我想杨律师你显然误会了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把她当做养女,她也从来没有叫过我爸爸。我和她妈妈约定的合同上也写的很清楚,我只是一个热心的资助者,而不存在什么莫须有的养父身份。”
杨大伟被气笑了:“具体是什么关系,我们心知肚明好吗?你又何必在这玩什么文字游戏?”
范坚强依旧保持着从容:“我们干律师的,讲究的就是严谨,很多时候,就是抠字眼,玩文字游戏不是吗?”
杨大伟冷笑着讥讽道:“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名律师?”
“我想我是个律师,应该和这种事情没什么太大关系吧。”
“身为一位律师,却知法犯法,这真的合理吗?”
范坚强将腿放下,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脚下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且不说杨律师你仅凭她的三言两语,就把我置于一个犯罪者的立场。我想请问杨律师一个问题,在你看来,律师是一份什么样的职业?”
杨大伟皱着眉头:“你想说什么?”
“这个问题让杨律师很为难吗?”
杨大伟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紧了紧刚才松开的领带,并将其位置放正,然后才庄重地说道:“在我看来,律师需秉持公正之心,借助律法的力量,保护受害者,让违法乱纪者得到应有的惩罚。”
范坚强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
“我笑是因为我还认识另外一个与你有着差不多想法的人。你们真的很像。”
“听起来,你好像对于我的答案不是很认同?”
“不不不。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认识。杨律师的想法很好,我也很尊重杨律师的想法。只是在此我也想提醒一下杨律师,身为一个律师,在工作过程中,过多的带入自己的情绪,这可能并不是一种明智的做法。在我看来,律师的定义很简单,就是有着律师资格并为委托人提供法律服务的一种职业。只要做好这一点,就可以称之为一个合格且称职的律师。”
听到这里,杨大伟对范坚强到底是个什么人有了一个更深的认识。这个认识让他知道自己的愤怒无济于事。
话不投机半句多。
说的就是他们两个之间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