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那伙人之一吧。”
“我觉得不是,但他们都拿我当名头。”
看着玻璃围栏上的自己和江天天,张勇忽然很想哭。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低下头问道:“所以,这次我很幸运地被选中了,对吗?”
轰隆轰隆——
长长的地铁犹如一只势不可挡的洪荒猛兽朝着张勇奔袭而来。
呼啸而过的风让张勇忍不住紧了紧上衣领口。
“你的地铁来了。”
“所以我们并不是朋友不是吗?”
“其实他们确实选中了你,不过不是现在?”
张勇看向江天天,后者的脸上是熟悉的似笑非笑。
“什么意思?”
“两年前他们就选中你了。”
两年前?
似乎就是谣言开始流传的时间?
张勇愣住了。
地铁门打开。
现在正是上下学高峰期。
拥挤的地铁内挤下身穿各种不同校服的学生。
站在门口的张勇被人潮推得向后退了两步。
在张勇愣神间,江天天轻轻扶住他的后腰,微微前推,将之送上地铁。
“他们要拉我一起玩弄你的。但我妈死得早,我也是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实在没脸和那群小王八蛋一起欺负你们这对孤儿寡母。所以……”
车门关上。
也将江天天的后半句话关在了外面。
但张勇觉得那似乎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事情说道这里,已经可以串成一个完整的故事线了。
两年前的时候,学校里的那帮小王八蛋就选中了他,想要合伙欺负他,像欺负其他人那样。这也是为什么,会传出有人要在放学路上收拾他的传言。
而紧接着,江天天编造了那些流言。
他是个毒贩的儿子,有不一般的背景。
他随身带着刀,不好惹。
那群小王八蛋只是混账,但又不是傻子,他们很清楚柿子要捡软的捏这种道理。
而一个随身会带刀的毒贩的儿子,简直就是亡命之徒的标准出身,显然不是很符合软柿子这个标准。
所以那些人最后才不得不放弃了玩弄张勇的打算。
张勇以前一直觉得,是这则流言毁了自己,让自己被孤立,被无视,被排挤,但现在想想,好像是这则流言救了他。
他固然渡过了没有朋友的这两年,但这也幸运地让他免于霸凌,免于在无可奈何之下只能绝望地从教学楼跳下来的命运。
上一个这么做的可怜虫现在怎么样了来着?
从教学楼三楼跳下来,然而却没死。摔断了两条腿,以后一辈子都只能坐轮椅了。
可怜虫的父母似乎想要去告那帮小王八蛋的,但又怎么告得倒呢?
毕竟那么多双眼睛看到的,可怜虫是自己跳下来的。没有人推他,也没有人碰他,至少在跳的时候,就是如此。
至于发生在之前的一些小摩擦小口角?
拜托,哪个孩子没经历过?
怎么就你家孩子那么脆弱?
什么?就赖我家孩子?
呵呵,我家孩子跟那么多人都发生过口角冲突,怎么没见别人也跳楼呢?
之前我还挺惋惜这孩子的,还想着帮一把,但现在想想,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么无赖的家长,不注重家庭教育,才致使他从楼上跳下来的。你们才是伤害他的真正凶手!
最后,学校的家长会还热情地组织了一次针对可怜虫的慈善募捐,发起者好像就有那群小王八蛋的父母。
张勇当时捐了五块钱。那是他第一次找他母亲开口要钱。
事情最后的结局好像还不错。
捐款的数额是可怜虫父母一辈子都很难挣到的。于是他们带着那些钱和可怜虫一起,离开了梧桐市,据说是回了乡下老家。
至于还有没有继续读书?好像都不太重要了。
张勇就不止一次听学校里的同学背地里议论过。
他们说,可怜虫其实一点都不可怜。因为有了那些钱,可怜虫即便以后不工作应该也能顺利地活到老死吧。
是啊,真他么让人羡慕呢!
可怜虫居然可以一辈子都不必站着如同狗一样的活着,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幸运的事吗?
想着这些事,张勇便留下了羡慕的眼泪。
车上人太多,太拥挤,他没办法擦,只能费力地挤了挤眼睛,然后趴到玻璃车门上向外望着停在原地的江天天,张开嘴巴,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江天天看着长长的地铁一去不回,想着张勇最后的那副嘴型,笑了笑。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他掏出揣在口袋里的右手,看了看自己不小心之下,从张勇肩膀处沾到的晦气印记,叹了口气。
我这可不是助人为乐,只是你还欠我两杯奶茶。要是就这么死了,那我该找谁讨债去呢?
他将晦气印记拍在了自己肩头,然后搓了搓手,将上衣拉链拉至顶端,然后在常年游走于地铁站的风的推搡下,上了另一个方向的地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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