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这些话其实挺肺腑之言的,反正那个组长自己就是这么做的,所以周羊羽倒不讨厌那个组长,但这些明明很正确的话,却就是让他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儿时曾经想过的大人的世界,不是这样的。
而做了一段时间,随着对职场了解的越多,周羊羽便越发不高兴起来。所以后来他被那对狗男女恶心到时,顺势离开了实习公司,心安理得地当起了啃老族。
反正周乾家大业大,他便是将牙啃坏了,也不见得能把天地集团给啃趴下。
至于范无救说的这番话是不是“表面文章”,单纯在他面前逞威风,周羊羽心里也自有判断。
老板如何对待客人与书店员工的,他又不是没长眼睛看不见。
而这样一间书店,这样一个风气,他自然也很愿意遵守。
所以他没有犹豫,郑重其事地点了下头:“我自然信老哥。”
范无救神色又缓和了一些,轻声说道:“周老弟,其实不是我有意针对你,也不是我摆老人的架子。只是……我在书店待了已经差不多快五千年了。
五千年,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时间。即便对于我而言,也算得上是大半辈子了。作为一个老人,我早已经习惯了书店现在的氛围,习惯了这样平等悠闲的生活。我也很难再花时间去适应另一种生活了。所以我才不能容许任何人想要打破现在书店这样的氛围。你懂这种感受吗?”
周羊羽又点了下头:“我或许还体会不到,但我能够明白一些。我爸妈他们发家后,不止一次提过要让我爷爷奶奶将周家那些土地都租出去,让他们搬到城里,好好享受一下生活,没事旅旅游什么的,但都被爷爷奶奶拒绝了。他们习惯了周家庄的生活,习惯了以自己的劳动换取口粮的生活方式,很难再去改变什么。”
眼见周羊羽如此孺子可教,范无救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对方的肩膀:“从我第一眼见到周老弟,就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而现在,我更坚定这种想法了。”
因为事先已经对范无救有了些许了解,周羊羽到没对范无救这阴一阵晴一阵的情绪变化感到惊讶,也是笑了起来。
“加油干,书店的明天就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了。只要你遵循内心的选择,认真踏实地做好现在的工作,哪怕做不好,也没关系。书店不是别处,有足够的时间与机会供你试错。至于世袭罔替什么的……”
说道这里,范无救停顿了一下,而后朝着周羊羽挤弄着眉眼笑道:“那就看你个人的本事了。你也年纪不小了,该抓抓紧了,早点结婚,生个大胖小子或女儿。正好书店很久没办这样的喜事了。咱们也热闹热闹。老板那我不敢打包票,但老哥我,肯定给封一个大大的红包。不敢说保佑事事顺遂,但健健康康,无病无灾,却是不难。”
“额……”
没想到这也能被催婚的周羊羽尴尬笑笑,浑当没听见一般,提醒范无救:“范老哥,你刚才说到织女了。”
“瞧你这点出息。”范无救白了周羊羽一眼,又转过身体,拧转油门,加速向前:“织女就这么被西王母留在身边,成为了西王母的御用裁缝。而她也果然没有辜负西王母的厚望,后续又裁剪出了好几身堪称独一无二的衣裙。当时站在山巅的那波女仙,人手一件。
听说夫人也有一件,乃是用红霞织就而成,整件红裙一个红色,没有一丝不同之处。而且那种红色并非是织女染出来的,而是红霞天然的颜色。也就是说一整件红裙所用的红霞,皆是织女每日收集起来的。听说光为了采集红霞,织女就花了好几年功夫。事后筛选提纯红霞之时,西王母更是亲自出手把关,确保整件红裙不见一丝杂色。红裙功成之日,天地更是出现日全食的异象。
听月老说,夫人本就天生丽质,再穿上那身红裙,更是美的没边了。西王母邀请夫人赴宴,途中刚出门的太阳见了夫人,竟羞得折返了回去。就连一向凡事都要争得天下先的西王母,在见到夫人那副打扮之后,为免沦为陪衬,更是干脆回房洗去了妆容,卸掉了一身的首饰,以素衣素颜待客。而等宴会结束,夫人踏月而归,那月亮也被羞得躲在了云后,一夜未曾露面。这害得夫人没办法,只好将那身只穿过一次的红裙束之高阁。”
说道此处,范无救似乎有些感伤,停顿了下来。
周羊羽也觉得心中压抑得厉害。
唯有那群入戏的乌鸦,依旧尽心尽力地在演绎着范无救讲述的内容。
红月画布之上,一小群乌鸦摆出一副窈窕丽影。
而其余乌鸦如众星拱月一般,将那丽影拱卫在中间。
丽影凌波微步,所过之处,其余扮做太阳、月亮等等看客的群鸦尽皆俯首,以翅遮眼,似乎羞于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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