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柠面色惨白,额头尽是冷汗,惟有唇上的一抹血色艳的动人心魄。
“阮阮,心诚则灵,到了问神日,你只管跳,若是不成,也是巫族的命。”
恍惚间,奚湛清淡却又孤寂的话回响在她耳边。
他说这话既是为了安慰她,不给她太多压力,也是他最无能为力的事实。
他虽温和平淡,骨子里却高傲的不得了,他这样骄傲的人,却拿这巫族的命数没有办法,这样惊才艳艳的他也只能接受命数。
明明不愿意,却无可奈何。
他不强求她。
耳边流淌着晦涩深沉的曲调,生生的唤醒了她沉沦的意识。
可是,她不甘心,她已经承受了这么多的痛,怎么能功亏一篑。
不可以!
巫族等了百年的有缘人怎么可以是一场空欢喜。
绝对不可以!
她已经答应了他,即便他不在,她拼了命也要跳完。
百年前的旧事,错不在巫族,即便真有识人不明之错,百年过去了,也该收手了,不是吗?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为何偏待巫族如此绝情狠心?
古老的曲调紧紧绕着圣坛,仿佛要通过圣坛直通上天。
阮柠闭起双眼,狠狠的咬着唇,抬腕凝眉,将胸中的郁怒宣泄在舞中。
即便骨头像是碎了一般疼,即便身上像是有烈火灼烧一般疼,她也不停,除非她死在这坛上,否则,她绝对不停!
那些疼痛像是被她的这股狠劲给吓到了,如潮水般褪去。
她赢了!
她睁开眼睛,眼中像是盛了满头星河一般璀璨,嘴角得意地勾起一抹嚣张又猖狂笑意。
她跳的越发肆意张扬,像是在招摇自己的胜利,而这满身伤痕,都是她的勋章。
一舞终了,她再无力气,倒在了坛上,唇边的笑却没有半分收敛。
“从今日起,巫族再不用受诅咒之苦。”
她说。
坛下众人睁开眼睛站起来,感受着从出生起就附着在身上的无形压力,都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抬眼看到坛上女子的惨状,眸中皆是动容。
之前被奚榆和黛儿夸过的白衣生生被血染成了她常穿的红衣。这样看来,她果然还是适合这绯红色的。
他们低下从不曾低垂的头颅,眉眼间除了感激还有倾佩,动作整齐的半跪在地上,声势浩荡地说:“阮姑娘之恩,巫族世代铭记,世代偿还!”
再造之恩,不可妄属。
她很轻的笑了一下,张口想说话,但心中的那张绷紧的弦一松开,便耐不住眼皮的沉重昏了过去。
等奚湛赶回巫族时,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阮姑娘解开了巫族的诅咒。
可他开口的第一句问的是:“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