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也是为了女君好。”
“我又不是那些削尖了头要往宫里钻的贵女,要这第一才女的名头做什么?华乐二字不就是本公主最大的荣耀吗?”
她伸手遮住嘴巴,打了个哈欠,有模有样地说:
“况,第一才女难免要被第一个拉出来同人比,总是同她比,同你比,太烦了。”
这些话说的忒没志气,忒嚣张,且忒真实。
三色堇脑袋耷拉下来,眉尾下垂,她用眼角余光瞥见三色堇这副神情就知道这个也就比她大几岁的小姑奶奶要语重心长地说教她了。
为了避免再次听到枯燥乏味的说辞,她连忙举起双手告饶: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总不会给父皇母后丢脸就是了。真是怕了你了。”
小公主无奈的直起身,跳下塌,穿上鞋子,抱上琴就往外走:
“我这就去凉亭练琴,让那些宫女太监离凉亭远些,别打扰我。”
她之所以会这么干脆的出去,还有另一个原因。
那就是宣疏。
她要去的那个凉亭离南宫含章殿很近,琴声悠扬,他会听到的。
如她所料,从她指尖流出的每一个音节都传入了幽深的殿内。
此刻,宣疏正跟随竹清谈烹茶谈道。
突闻琴音袅袅,宣疏朝琴声的来源看去。
竹清谈轻轻敲了一下桌子,提醒他:
“表山川灵气,集天地风露,茶为佛、道、和、静。饮茶最忌分心,殿下静心。”
宣疏收回视线,收起心神:
“学生谨记。”
日头慢慢地落了下去,竹清谈授完课离开了内殿,琴声早就不再了。
宣疏垂首凝视面前的茶,耳边似乎还回响着琴声,他轻声呢喃:
“当真是余音绕梁。”
自那日起,小公主每日一大早就去凉亭弹琴,勤勤恳恳,不曾停过。
每日,宣疏都能听见那悠扬的琴声。
竹清谈明显发现,宣疏走神的次数越来越多,老先生轻呷一口茶:
“殿下近来有心事?”
宣疏摇摇头。
“孟母三迁,殿下年及舞勺,仍需迁否?”
这话说的真不客气。
孟轲的母亲为了儿子迁居多次,殿下您已经这么大了,还受外界琴声干扰吗?
宣疏这次没有低头认错,反而淡然解释道:“高山流水,知音难觅。琴音与吾心甚合,吾不忍无视之。”
他从琴中听出了凤凰被困于牢笼的愤怒,悲哀,以及涅槃重生的激昂。
宣疏的琴是竹清谈亲自教的,宣疏能从琴中听出的东西,竹清谈自然也能听到,因此,老先生道:
“殿下,不怒于心,不喜于色。人心难辨,殿下不该直白袒露心迹。”
宣疏忽然回过头,定定地看向老先生略有些浑浊的眼睛:
“先生,我真的还能回国吗?”
“殿下,只要您想,没有什么是您做不到的。”
少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唇红齿白:
“先生,我一定会站在最高处。”
“成大事者,喜怒不形于色。貌者不美又不恶,故至情托焉。”
竹清谈脸色平淡地说,看着少年志气磅礴的脸颊,他又问:
“殿下可知何为最上策?”
笑容消失在那张仍然有些稚气的面孔,他收敛住脸上的表情,恢复沉着内敛的模样:
“学生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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