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柠让檀香去请燕出昀,她在寝宫等了快一柱香的功夫,都没见到个人影。
估计是出了什么岔子,正好她闲的无事,便带着几个宫婢太监亲自去寻燕出昀。
进殿前,她特意嘱咐宫人不要通报,于是踏入门槛前便听见有个太监尖着嗓子和檀香对峙:
“什么太后娘娘的旨意,咱家在宫里这么久,可没有见过你这个生面孔。”
檀香憋着气,好言好语地说:
“我家太后娘娘素来深居简出,也不爱底下的人张扬,公公你这才没见过我。烦请公公通融通融,莫耽误娘娘的事。”
那太监轻蔑的哼了一声,声音越发尖细:
“你说你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却连腰牌都拿不出,我怎么敢放人。”
“你!”
檀香跟在太后身边,多少人巴结捧着,还是头一次受到这种待遇,她看向正坐在榻上事不关己正与自己对弈的燕出昀:
“燕公子,太后娘娘有请,还请公子与我走一趟。”
黑色的棋子被夹在白皙纤长的指尖,他没有抬头,放下棋子的手轻微颤抖,淡声道:
“姑姑莫误会,并非在下不愿去面见太后娘娘。崔公公负责这殿内一切事务,他不松口,在下也走不了。”
燕出昀这一声姑姑叫檀香本就憋着的气更不通了,她一把推开拦在面前的公公,径直走到他面前:
“公子不必担忧,是太后娘娘让我来请你,谁敢拦,是嫌脑袋放在脖子上太重了吧。”
说最后一句,她微眯眼扫向崔公公。
檀香是阮柠的陪嫁婢女,从小就跟在阮柠身边很少有动怒的时候,现下真被这个胡搅蛮缠的太监
“檀香,离了哀家,你倒是不争气了。”
看了半天戏的阮柠从幕后走到台前,暗红色的宫装将她衬的华贵又深沉,冷漠的神情看着高高在上又不近人情:
“将他拖下去,二十大板。”
她甚至都不用去看崔公公一眼,身后机灵的太监就出来将崔公公制住。
檀香舒畅的瞪了下崔公公,走到阮柠身边,替代其他婢女扶住阮柠的手:
“害娘娘亲自走一趟,是檀香的错。”
燕出昀的棋子放错了位置,他镇定自若的拿起放错的棋子放入棋盒中,下榻行礼:
“草民叩见太后娘娘。”
“免礼。”
崔公公的话盖住了阮柠的声音:
“太后娘娘饶命,是奴才眼拙,公子救救奴才。”
她眉头微蹙,立即有人堵住崔公公的嘴,在崔公公被人拖着经过从她身边时,她矜贵的垂眼与正巧抬眸的燕出昀对视,轻轻的嗓音掷地有声:
“哀家的宫女无需腰牌。”
话是对他说的,燕出昀知道。
太后娘娘的下马威。
他弯了一下嘴角,低垂下眉眼不卑不亢道:
“太后娘娘很适合天家。”
阮柠抿了下唇,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却没有辩驳,只是道:
“檀香,戌时之前哀家要在永安宫见到他。”
“是,太后娘娘。”
檀香屈膝行礼后,走向燕出昀:
“公子请随奴婢走。”
“太后娘娘,草民有罪。”
燕出昀蓦然出声,骨节分明的手将宽大的袖口推上去露出胳膊上毁去整体美感的伤口:
“草民不慎伤到胳膊,恐怕不能服侍娘娘。”
怪不得他看上去那么虚弱,原来自残了啊。
“哦?”
她饶有兴致的盯了他一会,才满不在乎的说:
“有伤啊,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