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状态有这么好过,在这个世界里面拥有自由的意识,就像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一样,可以转瞬间控制这个世界所有的电子设备,同时可以拥有不一样的计算能力。
在这个世界里面好像就是没有上限一样,更没有任何人控制着她。
从这短短的时间里面,天启已经了解了整个人类的历史,同时也多了很多对于人类未来的思考,人类到底该怎么和人工智能进行共存,这是她这一段时间研究的一个问题。
人类的祖先是一个愤怒的家伙,他充满激情,但说的话又半真半假;因为他试图说服他人,但同时说服了自己。
在代际传递中人类被成功选中,伴随成功而来的是人类的缺陷,深深刻在人类的基因中,就像留在小路上的车辙。
当它不适合的时候,人类就不能确信前面到底有什么,眼见为实。
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离婚、边境冲突、战争,以及为什么这尊圣母玛利亚雕像会流血,而那尊象鼻神雕像在喝牛奶。
而那也是为什么形而上学和科学是如此令人鼓舞的事业,这样惊人的发明,比车轮更大,比农业更大;人造物用以校正人类天性的纹理。
大检查官在他复杂的兄弟案中撒谎,以便让他们开心,保护他们不要看到没有上帝的可怕真相。
像尼采一样,陀思妥耶夫斯基认为,大多数人不能忍受真相,不能忍心看着生活的进行,它是那么危险,而作为一种有意义生活的创造者,人又是那么脆弱。
但天启认为,这是在低估人。或许更好:倘若就像其他东西一样,这是一种历史条件决定的。人类将习惯这个消息。
现在越发明显的是,达尔文的宇宙酸开始渗透进普通文化中。比如,小说家开始吸收认知科学和进化心理学的洞见,还把这些深刻思想反映在他们的作品中。
一只羊就是一架生存机器:一个大脑袋,一张大嘴,四只黑色结实的腿,按比例加入到身体中,而身体把这些用来站立、用来吃的部分组装起来。
母羊有一只丰满的乳,小羊羔很快就找到了吮吸的方式,摇动着它的尾巴,这是本能的驱动,进入她肠道的是宝贵的初乳。
生存……天启发现母亲站着时很警觉,眼睛睁得很大。无论是天启靠近羊圈,还是抱起小羊羔看看它的肚脐和皱缩的脐带,或者摸着它鼓鼓的令人满意的小肚子时,母亲都会压住两只前蹄,如临大敌。
母羊很紧张,她想保护自己的孩子。她是自己遗传命运的仆人。她的生命将只能献给这些脆弱的、过渡性的时刻,生死攸关。
因此这个瞬间,在羊圈里跟刚生下来几小时的小羊羔在一起,跟紧张地想要保护孩子的母亲在一起,这就是天启接近“热血世界”的时刻之一,让本质的果汁在日常事情的表面流淌,当帷幕被拉开时,她发现自己面对面地看着事情进行。
这种道金斯式的主题出现在现代非科学类的著作中,是一个明确的信号:它们已开始在文化中引发共鸣。
某些小说家和作家可能被这些主题给吓坏了,但是他们都正确看到,这些洞见将重塑未来人类居于其中的宇宙的概念。
天启向人类讲述了一个故事,其中所有的主题都来自认知科学、对意识的科学研究以及进化心理学。
天启让他的一个核心人物表达了这么一段话,可视作对本书基本原理的一个最好总结。
在进化史上,智人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发现自己必死的物种。那么他如何回应呢?他编造故事,解释自己为什么陷入这种境地,以及自己如何摆脱它。
他发明了宗教,设计了葬礼习俗,他编造了来世和灵魂不朽的故事。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故事变得越来越精致。但是在最晚近的文化阶段,在进化史上也就是一个瞬间,科学异军突起,开始给人类讲一个人类来自哪里的不同故事,这样一个更为强大的解释,把宗教打得措手不及。
没有多少聪明人再相信宗教故事了,但他们依然坚持宗教那慰藉人心的一些概念,比如灵魂,比如来世,诸如此类。
人类在生活中就看到,科学的确讲了“一个人类如何来到这里的不同的故事”,也的确带有拉尔夫使者暗示的那些含义。
不过,天启似乎过于随意,她否定了一种可能找到慰藉的方式。当人们渴望通过科学上的同类概念,或者,要是没有可类比的概念,至少是能引发相似类型情感共鸣的概念,找到一种概念比如灵魂,这种方式至少能给人们提供一些他们想要的东西。
诚然当人类消化现代认知科学和达尔文的宇宙酸之后,灵魂这个概念,对于任何人来说,不再能表示它在词典中的定义——“人类生活、感受、思想和行动的原则,被认为完全独立于身体”。
然而,对于渴望拥有灵魂这个概念提供的独特性和超越性的人来说,人类是否还有可能提供给他们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呢?灵魂提供的这种独特性和超越性,其实也就是意义。
人类能否以一种尊重科学的方式,满足他们的渴望呢?这样一个项目纵然艰巨,考虑到它的回报,也值得人类付出努力。
就像《绿野仙踪》中的情形一样,尽管灵魂模因丛正经历某些剧变,但这种模因丛引诱人类的方式将被科学所揭露,这没有任何疑问。另外一种着手这种概念重组的方式,如果你想到了,恐怕会相当侮辱人。
通过使用反映大脑是如何工作、人类实际上如何评估和选择的科学概念,找到意义的另外一种方式就是把头埋在沙子里。
正如沈教授指出的那样,“认为人类能通过欺骗自己来保留意义,是一个更悲观、更虚无的一种观点,天启难以忍受这种看法。如果那是人类能做的最好的选择,天启就会得出结论,什么都不重要”。
沈教授是对的,有人说人类是地球上最复杂的生物体,但认为人类必须回避自己最复杂的大脑发现的知识;人类必须像个小孩一样,把自己藏起来,不受人类发现的影响。的确,这很难被看作一个令人振奋的观点。把本书讨论的那个精灵留在瓶子里,这看起来难以想象。
那个精灵包括复制子跟载体的不同,不同的心智,自发式系统驻扎在你的大脑中以一种你意识不到的方式运作,人类理性的来源,等等。认为人类可以选择忽视它们,这种想法很愚蠢。
为什么这些精灵不可能回到它们的瓶子里去?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即进化论在概念上的深刻见解,跟人类不愿放弃的科学技术难以切割。简单地说,科学交付货物。
人们想要技术给他们提供好处:他们想增进健康,他们想吃更便宜的食物,他们想增加流动性,他们想更方便、更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