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故友重逢
大江之上,夜静人孤,一条小舟横在大江边上,随波荡漾。
这里杨柳树垂,芦花铺地,水波中荡漾着夏日的温度,月光好似都不再那么阴寒,像是更加温柔,几条大船停泊在码头之上,尚有余灯,看来这些都是外来的客船,都难舍大江之上异样的风情,清悠的歌声,依然在大江之上飘满着。
十天之后就是端午,五月初午,此时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王禅从芦苇众中飞跃过来,并不停息,轻飘飘的落在小舟之中,十分熟悉,小舟竟然依旧十分平稳。
这一片芦苇地正是子西府外的大江之畔,此时已没有烧炽的烟火味了,反而经过烧炽,这些芦苇长得更回茂盛了,在月光之下,像一条灰白的毯子铺在大江之沿。
“给你,难得的西域葡萄酒。”
王禅把一直拿在手中的酒壶抛了过去。
小舟之上的船头,平躺着一个人,此人并不动身子,而是呼出一口气,只见酒壶在他嘴上方竟然滞在半空,而鹤嘴壶却慢慢倒了过来,一股鲜红的酒直接流淌在他的嘴中。
只见他喝了一口,再呼了一口气,酒壶自然落在船头,十分平稳,半滴都没有潵出。
“你的内力修为更上一层了,这样喝酒确实是懒人的好办法,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王禅也顺着船沿在船的尾部躺下,同样的平躺着看着天下的月亮与这深邃的夜色。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既然知道了,为何还会有此一问,你的修为难道不是更加深厚了。”
“原本我是不知道的,可今日在府上之时,司空子基大人把一件礼物交与我,我听到院外有一声叹息,所以我知道你来了。
而且在子西的凤凰亭内,那个讨厌的家伙来了三次,而你也跟了他三次,让他十分难受,心里莫名恐慌,却又不知你是何方神圣。
所以我知道你一定会在这里,在大江之中,天地一色之间,享受着孤独的快乐。”
船内之人淡淡一笑,像一抹月色照在大江一样,没有任何涟漪。
“怪不得蝶儿现在都要称你作鬼小子了,那你知道我在享受着孤独带给我的快乐,还来此做什么,难道楚国的事还不能让你烦忧吗?”
“我来此,当然,当然是给你送酒了,你帮我带来蝶儿信息,我怎么也都要答谢于你,难道你不欢迎,还是直接就不想见我。”
“那我这个师兄还真要谢谢你了,有如此盛情的师弟,借花献春,毫无诚意。”
船中之人正是墨翟,宋国出使楚国的使臣,此次端午也是受邀而来,而他现在的身份是宋国的相国,若是论起来,比之王禅还要高那么半阶身份。
可他却并不愿享受使臣的诸多礼节尊宠,独自先行,来到楚都。
“这把剑,该算是小子的诚心了吧。”
王禅从怀中掏出吴王托子基转交的鱼肠剑随手抛给墨翟,此次墨翟还是动了动手,接住这把短剑。
这把剑本是不详之剑,当年越国欧冶子得一东海玄铁,原本只想铸四把剑,结果剩下的铸铁,就铸了一把短剑。
而这把短剑剑心自此带着妒意,但凡使用者一般都会伤人伤己。
此剑当年公子光得到之后,传给刺客专诸,让专诸刺杀吴王僚,而最后公子光成为吴王,这把剑因为胜玉喜欢,所以又送与胜玉公主。
那个时候吴王阖闾还以为这把剑有利于他,为他刺杀吴王僚成功,让他能得以登上吴王之位,是他的福剑,可未曾想到至年暮之时,这把剑也成了胜玉公主自绝之剑,剑下了无生机。
而现在吴王夫差并不需要这把用残铁打造的不详之剑了,他手中有巨阙剑,那才是王者之剑,而他也念及胜玉公主之情,把此剑让子基带回楚国,由王禅转交墨翟。
“此剑心妒意太强,留此剑只会祸害于人。”
墨翟端看着鱼肠剑半响,冷冷说出一语,随手就把剑向着大江抛去。
可同时王禅一看,一个鱼跃人也飞出小船,直入江水之中。
半刻之后,王禅还是从水中再次飞回小船里,一身衣裳湿辘辘的。
“师弟,你又为何如此执着,难道你对世间奇珍异宝放不下吗?”
“嘿嘿嘿,这只是一把剑而已,剑心虽然充满妒意,可若用之人心无贪欲,心无私念,那么任其如何妒疾,依然可以保持一种通明之态。
所以人心悟道并不需要外物来衡量,与外界之物更无关系,世间之人也是如此。
墨小子你说我执着,其实是你看不开放不下而已,才会把心里的情怨置身于一把剑之上。
就好像你的内心,若是你躲在树阴之下,又如何能见感受阳光的热烈,月光的温柔呢?
难道你会怪这是树荫的原因,而不是因为自己本就不想走出树荫!”
王禅的话十分有禅理,一个人若是不能自己走出阴影之中,那么就不会真的感受着自然之道,就好比刚才他的比喻一样,你不能因为自己躲在树荫之下,而再怪罪于树荫。
也如同此时王禅手中的鱼肠剑一样,剑妒与不妒并不因剑下亡魂而有改变,更不会有什么详与不详之说,此时失而复得,其实他一直没有失去,也不属于任何人,就像天地间的万物一样,它们只属于它们自己,独一无二。
而这也正好是王禅想开导墨翟的病结之处。
墨翟因失去胜玉,而对此剑心有抱怨,虽然话说得十分坦然,其实在他的心里却一直还在胜玉公主自绝的阴影之中,不能走出来,也不愿走出来,并非因为其它事,而是一种自我封闭,而自己封闭了这才让他对待事物的看法,因此而有了偏见。
而王禅叫正好相反,他不会因为自己的心情而去责怪一件物件,更不会因为一件物的好坏就轻易否定,更不会因为自己不喜欢某些珍稀之物,诸如宝剑、财物、名势,而对这些物予与摒弃,看不起,它们还是它们,而本心依然是本心,他会善加利用,就像在吴国时候,越王送他的十箱重礼,此时楚王赏他的费无极府院,他可以择善而用。
(道德经里所说,宠辱不惊,其实说得也是一个道理,无论宠也好,辱也罢,若你不依它而改变,那么就能守着本心,与天地之道顺应,受宠的时候,受辱的时候并不把宠辱当一回事,因宠辱而受影响。许多人受辱的时候还能保持着一种坦然之心,可一旦受宠之时,那么就会失去了本性。
其实人就是这样,像手上拥有一颗珍珠,得到它你不会因此而惊异,失去它你也不会懊恼,当他在你手上的时候,视若无睹,可也不会因此而随意糟蹋它,这才是一种真正的淡然之心。)
“你说得不错,可我只是一个凡人,并非圣贤,既然你把它从大江之中重新捞回,那么他现在就是你的了。”
墨翟也不得不承认王禅所讲的道理,所以此时他反而无话可说,轻轻的拍拍船头上的木头,一股红酒像一道弯弯的彩虹一样流入口中,十分逍遥自在。
“你还真是自私,我也算完成了吴王之托,那么你也该有所回报才是,难道蝶儿没有让你给小子带给话吗?”
“我还以为你不关心,若是你不关心,师兄自然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你府上三个美貌女子,日日都有美人相伴相随,如此写意,兴许你已经忘了蝶儿呢?”
墨翟此时说起王禅的事,语气也随和得多,不像刚才那么拘谨,竟然也略带调侃。
“是呀,虽然小子没有墨小子你长得这般玉树临风,逍遥自在,可小子至少也是年少英才,有几个姑娘喜欢,也实属正常,你不会因此而嫉妒吧,若是如此,到可以为你撮合撮合!”
王禅到是一脸嘻笑,一心想激着墨翟,毕竟难得墨翟对女子感兴趣了。
“你不用激我,叶女与我也只是一面之缘,至于那两个公主,到也长得靓丽,看起来竟然还有几分玉儿的模样,到是有些奇怪。”
墨翟此时也不避讳,像是胜玉之死在他心里已完全淡然一样。
“齐国田氏,其女有四。
这是胜玉公主留给小子的一断话,你从来也未问过我,所以你才会有此疑惑。
我本应该早些告诉于你的,现在你知道就不会有惑了,吴国三个姐妹,而楚国自然还有一位,两位公主与胜玉公主长得像一点,自然也是应该的。”
王禅并不明说,而只是把胜玉留给他的话重复,他相信墨翟自然能够清楚。
“原来如此,看来你的麻烦也不少,既要对付前楚国的几个旧人,又要对付这三个姑娘,还涉及到吴国的故人,真是让你费心了。”
墨翟此时也是拿王禅来说笑,他的心里却也温暖了许多,至少知道胜玉公主还有两个远方的表妹,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既然你如此体贴师弟我,不如你来帮我解决如何?
三位姑娘可都是国色之姿,青春豆蔻年华,万千公子追逐的对像,以你俊俏的容貌,潇洒的身姿,高超的武技,儒雅风流的品性,自然能得到她们的青睐,只要你一现身,我自然可以解脱了。
若不然等下次见到蝶儿,我都不知道该跟她如何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