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谈看着他,见沈兴文轻轻一笑:“也许哪天这个头衔就不在了,沈某确要抓紧时间多感受一番。”
裴谈:“……”
他当然不会觉得沈兴文真这么无聊,片刻就问:“案子有进展?”
问的是“今天”,显然已经知道沈兴文无事不登三宝殿。
沈兴文淡淡说道:“这几日该看的案卷,也已经看完了,只是盯着这些照本宣科的当年记录,是破不了案子的。沈某今日来向大人请求,去城东拜访一个人。”
裴谈眯起了眼:“你要拜访谁?”
沈兴文说道:“大人应该知道,只有当年,唯一一个还留在长安的人。”
裴谈眸子沉沉,当年围绕太子案前后的官员,要么发配要么身死,在那记录上,真的只还有一个人,迄今记录还生活在长安。
裴谈说道:“去吧。”
闭门造车当然没有走访案件相关人员来的重要,沈兴文对裴谈行了一礼,便转身出门了。
打开的门正好飘进来一阵茶香,荆婉儿敲门的手才刚刚抬起来。
半晌她道:“我准备了两杯茶,仵……寺丞要不喝过再走?”
沈兴文抬眸看着她,荆婉儿捧着的茶具上,确实放了两只沏好的瓷杯。
沈兴文端起一杯,仰头喝尽,把空杯放回盘子上,对荆婉儿淡淡一笑:“谢谢姑娘。”
望着沈兴文的背影,荆婉儿有点若有所思。
然后她低着头,把茶端进了书房。“大人,用些茶点吧。”
裴谈看着她,尽管告诉荆婉儿不必做这些,但是荆婉儿却是一笑回复:“婉儿总不能什么也不做,住在大理寺,恐怕才会落人闲话。”
为了不惹人“闲话”,荆婉儿便真的成了侍女一般。
裴谈没有问荆婉儿出门的事,在他看来只要荆婉儿平安回来,更是没有追究的必要。
荆婉儿心里也有数,看了看裴谈,又把目光垂下去。
裴谈手伸向茶杯,看到荆婉儿的异色,又收回来,片刻他道:“你可以与我说说你的爹。”
荆婉儿下意识颤了一下,怔怔看着裴谈。
裴谈目光幽深,荆家出事的时候,荆婉儿刚快十岁,这个年纪的女孩儿,自然已经可以记住所有的事。
所以他是想问荆婉儿关于荆家的事情。这也与沈兴文要去拜访那个人一样,荆婉儿,一样是他了解当年荆家事最重要的证人。
裴谈声音轻轻:“没关系,你可以想好了再说。”
对于当事人,荆婉儿的心情是比任何人需要平复的。
荆婉儿张了张嘴,片刻终于说道:“大人想知道什么,婉儿一定知无不言。”
裴谈微微颔首,他正要说话。
忽然书房门再次被人急急的敲响,裴谈只能道:“进来。”
还是刚才那个衙役,见到裴谈说道:“大人,门外……光禄寺卿大人,提了厚礼登门。”
荆婉儿呆了呆,连沏茶都忘了。
裴谈微皱起眉:“光禄寺卿……在门外?”
衙役说道:“是的,他让小的通报大人,他先候在门外,小的不敢做主……”
让同样的三品大员候在门外,这如果有人看见,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好影响。这衙役显然也慌得一批。
裴谈立刻道:“马上将人请进前厅。”
这样的事显然不能耽搁,衙役领了话,立刻返回走的比谁都快。
裴谈从桌前起身,他需要换官服迎见,光禄寺和大理寺同属三寺之一,位权都相等,而李守礼本身的身份还不仅仅是光禄寺卿而已。
这一瞬息间荆婉儿已经知道裴谈的想法,她立刻走过去将官服从柜中捧出来,裴谈所有重要物事都在书房里,他脱下现在穿的外袍,由着荆婉儿帮忙穿上这件毳冕。
宽大的袍服,当荆婉儿替他收紧腰间的时候,再抬头,倦红的衣料衬托裴谈白玉的脸颊。
荆婉儿垂下眼眸,只能将所有情绪暂时掩下:“婉儿就先告退了。”
桌上那杯茶已经凉,她走过去收拾起来,端着离开书房。
裴谈不多耽搁,赶往了前厅。
都说,这位颠沛流离的高宗皇孙,是大唐皇族中命最不好的一位,不管是章怀太子还是其他皇子,至少生下来都受到过富贵显赫,可是唯独这位,作为章怀太子遗孤,几乎没有过过一天李唐皇室的尊贵日子,随着落魄太子生活于动荡不安的环境,战战兢兢求得生存。
世人对于这位皇孙的了解也少的可怜,应该说如果不是中宗复位,甚至都没什么人能记得起李守礼是谁了。
生为皇室血脉,这一辈活得却真心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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