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山笑意丛生,抬脚往楼台边缘走了走,俯视着整个禄霜阁。
地面上人头众多,像极了蚂蚁。他们或是把酒言欢,或是比试武功,喧嚷吵闹极了。
陆易秋脸上笑容渐渐平复,只见他也走上前来往地下看去,开口便道:“望山,你向来博学多识,依你看,那些人是什么来历?”
沈望山淡然笑笑,合起扇子便用其指向楼下一群喝多了酒闹事的人,道:“阁主您瞧,那是江湖上威震八方的珩月派,他们如今正在醉酒生事,您说他们是来搅和的还是来祝寿的呢?”
陆易秋愣,沈望山瞧了他一眼笑得合不拢嘴,哗的一下又打开扇子摇晃起来,两鬓垂着的发丝被吹得往后飘去,他眼中暗含着一抹波澜——转瞬即逝。他继续笑言:“珩月派掌门向来有意与我们禄霜阁成为盟友,自是除了祝寿并无他意。”
“可泠夜行出在虚空大陆。不说我们,就是整个九灵大陆也没几个人去过那片地方,他们又是从何得知我这一介蝼蚁?”陆易秋语气中带着不少质疑,面容上也沾着许多愁绪。
沈望山知道他的心思,轻叹一口气便道:“阁主不必妄自菲薄,不管他们如何得知您,如今也是带着生意来。我看他们都是些毛头小子,就算是假冒泠夜行之人,想必也掀不起什么水花。
若他们真是为了给您贺寿而来,此次您寿宴过后禄霜阁与泠夜行联手便在江湖上人尽皆知。若不是,难道您还担心他们能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吗?静观其变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才是有趣。”
本该正午骄阳当空,怎料现下乌云蔽日,一股清风兴许卷了什么腌臜玩意进去,等划过众人脸颊时才发作成了狂风。喧闹声平息,众人抬头看天,天上像是挂上了一层蓝黑色缎面,而今早就看不出方才正午的光景。
啪嗒,一滴豆大雨滴砸下来被沈望山用扇面接住,陆易秋皱皱眉看向这颗浑圆的雨珠,余光里出现闪电的扭曲身姿,耳边忽的充斥一声雷鸣。即使如此他的目光仍然离不开那颗雨珠。
“看来今儿个要下泼天的大雨。”沈望山轻轻一笑,扇子在手中轻转眨眼功夫就合了起来别回腰间,他对陆易秋拱了拱手:“阁主今日登高望远又有雷雨相伴,想必日后定成大事,望山在此恭贺阁主身康体健万事大吉。”
说罢沈望山转身就下了楼台,陆易秋眉头锁得更紧,雷声绵绵不断,好像要将天撕裂一般。果真是泼天的大雨哗啦啦便倒了下来,一时间狂风继续肆意,珠帘也被吹得在风雨中跳着没有节奏的拍子。
半晌,陆易秋才将目光投向地面,底下早空无一人,满院的红绸张结,桌上珍馐美酒成了残羹剩汁,此时此刻,陆易秋只觉偌大的禄霜阁像个空无一人的死宅。
陆易秋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楼台,只留下了一句:“盛筵必散。”
那边,鬼娇刚安置好余长安等人倾盆大雨便紧接着来,几人站在房间里尴尬不已。
卿莫离搂着余长安的胳膊也不得不放下来,本以为等鬼娇离开就可以拥自己的小娇妻入怀,谁知这突如其来的雨使得他只能坐在一边。
鬼娇面无表情盯着余长安,忽的双手抱怀靠在门上,眼睛里充斥着鄙夷。
被人盯得心里发毛,余长安越发觉得这种环境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房中踱步良久,时而摇头晃脑,时而挠挠鬓角,滴溜溜的大眼睛每逢回看鬼娇都显得格外鬼祟。
许是被余长安这副模样逗乐,鬼娇稍稍地头侧过脸去笑了笑,再看向余长安时才发现她双脸通红,两手紧捏着衣服,尴尬地走路都不知道先迈哪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