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摸着下巴紫髯,徐徐而道,眼神闪烁着阵阵锐利的光芒。
“主公,老臣认为眼下还非是进攻荆州的时机。曹阿瞒根基雄厚,当年挟天子以令天下,威名常据,加上如今刘备已亡,曹阿瞒却还是以汉臣自居,故得天下不少汉室臣子之心,并将之视为正统。若然我军此时偷袭荆州,必被天下人视为我军与鬼神马羲联合,为虎作伥,视为贼也。如此,实在有损主公名望,先主烈士之名也会因此蒙羞。”张昭沉声谓道,一副严肃之色。
孙权听了长吁了一声,摇首不语。张昭见状,面色一厉,话说自从孙权统领江东之后,对于张昭这些德高为重的老臣子一直十分重视和尊敬,对张昭更是言听计从。
而张昭一直对于孙权意图进攻荆州乃是持反对的意见,只不过孙权的羽翼愈渐丰满,并且深得人心,一直在暗中准备,张昭劝过多次,但都被孙权用各种理由推脱过去。只不过孙权依旧还是对张昭保持当初那份尊重,一直没有正面拒绝。或许也正因如此,张昭以为只要自己坚持到底,终究还是能够劝住孙权。
“子布公,你为我孙家服侍多少年了?”突兀,孙策向张昭问道。张昭一听,猝是面色大变,身体一抖,甚至露出几分惊骇之色,急道:“主公此言何意?”
孙权与张昭的目光对视起来,神色却渐渐多了几分冷漠。
“你!!”张昭只觉内心一股气涌了上来,但又忽然间醒悟过来,死死地把那股气压了下去。张昭一眯眼,带着几分傲然之色,震色喊道:“至主公为止,老臣服侍孙家三主四十余载,虽不说呕心沥血,但却也是鞠躬尽瘁。虽无定国之大策,却也助几位孙家君主,安定一方,驱逐山越。如今江东太平,甲士数十万众,割据江东,无人敢犯。老臣不敢说居功甚伟,但却问心无愧,这一生倾谋相辅,只盼能在余生之年,为主公谋取大业!!”
“不知子布公口中大业又是如何?”孙权听话,淡若自然,但眼神却有几分凌厉,声音洪亮,倒有几分咄咄逼人。
张昭面色一凝,一甩衣袖,沉声喊道:“自是助主公稳定江东,治理朝堂,安稳四方,如此百姓得以安居乐业,主公又能以王侯之尊,傲视群雄,将来主公还能在史书竹帛上留有仁义之名。”
“哈哈哈哈!!!”殊不知张昭话音一落,孙权却大笑起来。张昭面色一变,不知孙权为何而笑。一阵后,孙权笑声骤止,然后肃色竟朝着张昭一跪。张昭大惊失色,想要搀扶,但却被孙权厉声阻止。
“主公何必此举,老夫万万受不得,有失君统。”张昭面色苍白,忽然间好似被抽走了力气,颤颤巍巍地踉跄几步,几乎站不稳。
“子布公为我孙家辅佐四十余年,服侍三主,正如子布公所言,如今江东有这般荣盛,与子布公离不开关系。而且仲谋心里更是明白,若无子布公,绝无如今的江东。所以这一跪,子布公一定受得起,也必须要受。否则仲谋心中难安。”孙权沉色,眼神坚定,向张昭喊道。张昭听了,却是满脸落寞,甚至老目含泪,摇首不语。
随即,孙权站了起来,并向前扶住了张昭,凝声道:“子布公并非仲谋绝情,而是时势所趋。自十常侍祸国,汉室便已名存实亡,诸侯逐鹿中原,皆为虎狼。如今汉室已灭,那曹孟德虽是汉臣,但实为奸雄也。再说了,他曹孟德是汉臣,我也是汉臣,为何他能是正统,我孙仲谋却要俯首称臣?更何况,我爹爹当年为了汉室战死沙场,壮烈牺牲,还曾得过传国玉玺。汉臣之名,我孙家更符合天意人理!!”只听孙权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王者之气显露无疑。张昭听了,神色连变,一时似乎不知如何反驳,摇首哀叹。
孙权听了,冷哼一声,却是越加地坚定自己的决定,沉声道:“匡乱反正的事情,我孙仲谋一样能够去做,江东也有这个实力!!”
“可主公已与魏王联盟,同为汉臣,岂可背信弃义?”张昭忍不住,发声道。
“迂腐!!当年曹孟德得势,借天子之名,不知攻伐了多少汉臣,杀了多少无辜之人。为何他如今却还能占据正统之位,而我只不过顺势而为,却要落得背信弃义之名?”孙权振声怒喝,张昭一时哑口无言,又是摇首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