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数百步外的山谷通道很快就被柳钧带人设下三道屏障,松树和石块交叠在一起形成三道堤坝,足可阻挡后方欲进入谷中的人马。虽然可以可以被人力移除,但在关键时刻时间就是生命,拖延住敌人的时间便是给自己以生的机会。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已安排妥当,除了负责山崖上警戒的数十人以及大着胆子突前里许侦查的十几名骑兵外,其余七百多兵马尽数停在原地休整。众人一边轻轻的咀嚼着干粮填饱肚子,一边静静的等待命令。
除了士兵们轻轻咀嚼干粮的声音,战马偶尔发出的响鼻之声外,整个山谷中最大的声响便是山风从两侧崖顶上掠过时漫山松树发出浪涛之声了。而这松涛之声却更增寂静之感。
寒冷的北风被山崖阻挡,峡谷内的的温度却依旧冷冽如冰,天空中的阴云数日以来一直没有散去,看不见日光,也不知具体时辰。漫长的等待让人焦灼,王源心中也焦急不已,但他的脸上一片平静,他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身边的人,因为在这里自己便是众人的依靠,他不能让身边的人赶到恐慌。
右侧山崖上发生松木断裂的轻微响声,一棵巨松上伸出一面红色的旗帜快速的摇动,那是在山崖上瞭望的人手发来的信号,表明看到了可疑的迹象。王源极尽目力往山谷前方观瞧,但见一条白色的人影正在崖壁之间纵跃,身形敏捷优美,如履平地一般。
“是表姐,不准放箭。”王源立即下令,将最后一口面饼塞在嘴里,起身快步奔出迎接上去。
公孙兰从山崖上如一朵白云轻轻飘落下地,远远朝王源挥了挥手,王源快步迎上前挽住她的胳膊,但见公孙兰面色微红气喘吁吁,显然消耗甚巨。见到王源后气力松懈,顿时半个身子靠着王源的扶持方可保持平衡。
两人迅速回到车辆围住的营地里,王源递上清水让公孙兰喝了几口,调均了气息后公孙兰才出声道:“二郎所料不差,五里外的峡谷最深处有埋伏。前面不远他们设有暗哨,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没有杀掉暗哨,选择的是从山林后方绕行避开暗哨,这才耽搁了太多的时间。”
王源看着公孙兰微微散乱的发髻和发髻间沾染的枯草和几枚松针,疼惜的伸手替她拂去。公孙兰不以为意,伸手在地上捡了几块原石摆着地形继续说话。
“东侧崖壁上有很多伏兵,这几处位置全是弓箭手,西边的崖壁应该也有同等数量的伏兵。我无法判断他们的具体数目,但目测应该有一千多人。七八里外山谷出口处有近两千骑兵聚集,想必是等崖顶伏击之后便冲杀入谷斩尽杀绝的。”
围拢在身边的众人心中冰凉,崖壁上上千弓箭手伏击,谷口还有两千多骑兵堵截,前面就是死路一条了。以八百对三千,还被别人占据地利之势,这一战胜算几乎为零了。
王源眉头紧锁道:“伏兵是大唐的军队么?”
公孙兰忙道:“差点忘了告诉你,据我观察,伏兵非大唐兵马,都是奚族兵马。如你所料,严庄和安庆绪是要借奚族人之手歼灭我们,他们也好向朝廷交差。”
王源冷声道:“意料之中,故伎重演,若不是多张了个心眼,过几日朝廷便会接到我被奚族人伏击殉国的奏报了。”
“老师,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不能后退,现在好像前进也是找死,两侧山壁高耸,林木浓密,却又无法翻越山崖,这可怎么办?”柳钧焦急道。
王源缓缓起身踱步,捏着下巴皱眉思索,众人一言不发看着王源,不敢打搅他的思索。一阵山风吹来,山崖两边涛声如骤,宛如众人心中翻腾的心海波涛。
王源停下脚步道:“表姐,你说的敌方最近的哨探在距离此地多远之处?”
“约莫三里之外。”公孙兰道。
王源点头,朝青云儿道:“青儿陪着表姐吃些东西,让她休息一会儿。刘德海在此压阵,柳钧随我来。”
公孙兰皱眉道:“你要做什么?”
王源道:“不必担心,我和柳钧去前面瞧瞧地势,不会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