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军民大摆筵席之际,位于扬州城中运河东岸的一家华美精致的酒楼二楼中,一桌比城北的宴席豪奢百倍的酒宴也正在开席。酒席旁坐着的崔家叔侄三人,崔元平崔元戎以及崔元博的儿子崔耀祖。
包厢里,一名怀抱琵琶的歌女正素手轻拨,娇音婉转的唱着一首曲子,那叔侄三人正目不转睛的摇头晃脑听着曲儿。
“蝴蝶儿,当春时。阿娇初著淡黄衣,倚窗学画伊。还似花间见,双双对对飞。无端和泪拭胭脂,惹教双翅垂。”琵琶叮咚,歌声婉约,配合着琵琶女幽怨的表情。红唇翕动之间,让人生出无限的怜爱和遐思。
“好!”一曲既罢,崔耀祖抚掌高声叫好,双目灼灼放光,恨不得穿透那琵琶女单薄的衣衫,看到她高耸茁壮的衣领里去。
“这小曲儿,听的人心里像是鸡毛在挠痒痒,舒坦到毛孔里去了。二叔三叔,这小妞儿是那家红馆中的歌女?怎地侄儿从没见过?”崔耀祖大声问道。
崔元戎呵呵笑道:“耀祖啊,你见的世面还不多啊,扬州城这么大,很多好地方你还没去过呢。莫以为扬州城只有鸿宾楼秋水阁这样的大地方的歌女才有好的歌喉,瞧瞧这一位,虽然没什么名气,但唱的比鸿宾楼的苏媚儿秋水阁中张巧巧唱的可一点都不差。如何?开了眼界了吧。”
崔耀祖连连点头,眼睛死盯着那琵琶女的身子,咽着吐沫道:“那是,二叔走的路比侄儿过的桥都多。二叔阅人无数,侄儿岂能相比?侄儿可比不得你们,爷爷天天盯着我,要我读书习武写字学画什么的,我哪有时间天天在外边逛啊。扬州城这好地方,爷爷也不让我常住的,说什么‘扬州城烟花柳巷之地,最是消磨人的意志’还说要是看到我在扬州城里乱来,便要用竹条.子抽我呢。”
崔元平和崔元戎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崔耀祖委屈的道:“你们还笑,侄儿这么惨,你们还笑的出来?外边都说我崔家如何如何,以为我们过着神仙般的日子,谁能知道我这个崔家长孙,活的还不如一条狗。”
“呸,怎么说话呢?你称自己是狗,那我和你三叔是什么?找打么?”崔元平啐道。
崔耀祖赔笑道:“侄儿说错话了,自罚三杯成了吧?话说二叔三叔,这歌女是谁啊?介绍介绍给侄儿认识呗。”
崔元戎啐骂道:“瞧你这德行。你自己不会问她么?”
崔耀祖嘿嘿笑道:“我怕是她是两位叔叔的人,侄儿问了岂不唐突?”
崔元平笑骂道:“今儿便是为你请她来的,一会儿你可以带她去快活去。”
“当真么?”崔耀祖大喜道。
崔元平骂道:“二叔还骗你不成?”
崔耀祖大喜过望,离席来到那歌女面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歌女抛了个媚眼,娇滴滴的道:“奴不是唱了么?阿娇初著淡黄衣,倚窗学画伊。奴叫阿娇。”
崔耀祖心里痒的不行,嘿嘿笑道:“哎呦呦,那是我的不是了。阿娇阿娇,好娇滴滴的名字。一会儿本少爷带你去‘双双对对飞’好么?”
琵琶女娇声不依道:“小公子说话好教人害羞。”
崔耀祖喜的直搓手,俯身便要亲嘴。崔元戎咳嗽一声道:“耀祖,这么不长进,猴急作甚?今晚她是你的,但你也不要这么不知礼数。”
崔耀祖忙松了手,回到席上,端起酒杯连喝三大杯道:“侄儿又错了,再罚三杯。”
崔元戎一摆手,那琵琶女起身离去,崔耀祖盯着她浑圆的屁股消失在门外帘幕之后,这才回过神来。
“二叔三叔,今日怎么会请侄儿出来喝酒?还送这么个尤物给侄儿享用,侄儿怎当得起这等荣幸?”崔耀祖终于想起了心里的疑惑,赔笑问道。
崔元平呵呵笑道:“你这没良心的,平日二叔三叔对你不好么?隔三差五的偷偷带你出来逍遥,为了这事儿没少受老爷子骂。你刚才不还在诉苦说日子过得不开心么?我和你三叔都看在眼里呢,所以趁着这几日城里乱哄哄的,你爷爷也无暇去管你,便带你出来享受享受。”
“二叔三叔,还是你们对我好。侄儿记在心里呢。来来,耀祖敬你们二老一杯。”崔耀祖殷勤给崔元平和崔元戎敬酒,三人干了一杯。
崔元平擦了擦嘴边的酒水,继续道:“另外呢,有件大事我和你三叔想了想,要跟你商议商议。你是我崔家未来的家主,我们觉得有些事该让你知晓。”
崔耀祖忙道:“二叔三叔尽管说。”
崔元平道:“好,那我们便开门见山了。你可知道那位王校尉是什么人?”
崔耀祖皱眉道:“他是什么人?不就是神策军的一个校尉么?”
崔元平摇头道:“傻侄儿,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个人可不是什么校尉,他便是当今相国,神策军的大元帅王源啊。”
“什么?”崔耀祖惊的将筷子上夹着的一条鸭舌都掉了下来,面色惊愕道:“他是王源?那个小校尉是王源?开什么玩笑?”
“谁和你开玩笑?事情千真万确。你爷爷早就识破了他的身份,昨晚楚州太守陈邦彦也特意赶来禀报此事,他在楚州便自爆了身份,陈邦彦便是来通知咱们他的身份的。”崔元戎沉声道。
崔耀祖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低声道:“二叔三叔,这家伙是王源么?那我崔家可捡到宝了。这王源不是当今陛下想除掉的人么?咱们要是替陛下杀了王源,或者擒了他交给陛下,我崔家可就要立下大功了。”
崔元平点头道:“果然是我崔家的人,一语便道破天机。这对我崔家而言是个绝好的效忠新皇的机会。若是能杀了王源,那可将立下大功。陛下对我崔家必全力倚重,我崔家家门复兴之日便在眼前了。”
“那还犹豫什么?赶紧安排人手,神不知鬼不觉的的干掉他啊。”崔耀祖叫道。
崔元平叹了口气道:“说的简单,可是,有人不让我们这么做。”
“谁?若瑂么?我就知道她和那小子之间不简单。这事儿还能由着她不成?”崔耀祖叫道。
崔元平皱眉道:“你也知道若瑂侄女儿和那王源之间有些不对劲?”
崔耀祖叫道:“我怎会不知?这丫头眼高于顶,平日将谁看在眼里?但这次回扬州,居然跟个陌生男子同骑而归,这显然不太正常。说不定两人之间已经有了苟且之事,这王源据说好色的很,说不定已经勾引了若瑂上手了。若瑂鬼迷心窍,怎是那王源的对手?说不定她早知王源的身份,却瞒着我们大伙儿。否则以一个小小的校尉的身份,若瑂怎会对她青眼有加?这几日我都看不下去了,天天盯着那王源,眼睛里的意思瞎子都能看得出,简直败坏门风。”
崔元戎皱眉道:“怕也没到那个地步。意思是有一些的,这一点我们都看出来了。”
崔耀祖道:“怎么没到那地步?今日午后,我爹还叫我将杨花楼腾出来,要将那王校尉,不……是王源安排到杨花楼去住。我问爹爹为什么这么做,爹爹说要让若瑂和他保持距离。你们瞧,我爹爹都起疑心了,这难道还有假么?”
崔元平皱眉道:“此言当真?”
崔耀祖道:“二叔,侄儿还能骗你么?我爹爹也叫我离那小子远一些,不要和他多说话。我还当是什么意思,却原来他便是王源。爹爹一定是担心我被他套了话去。殊不知我第一眼看到这小子便莫名的厌恶他,怎会跟他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