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凶悍的对手,谁还敢上前拦阻,谁还敢接近他们。往前冲不是勇敢,而是愚蠢。因为根本没有活命的可能。只要往前踏前一步,便会成为地上的一具死尸。特别是这当中的那些新近被迫参军的士兵,更是魂飞天外,裤裆里屎尿失禁。
面对这种情形,金州的领军将领虽然也胆战心惊,但他们却不能容忍就这么任对手穿越本阵。金州领军大将胡朋在旁边指挥高台上声嘶力竭的大骂着。他新近被提拔镇守金州,正自踌躇满志,憧憬未来之时。本拟今日可立大功,但没料到敌军这一小股兵马强悍若此。他怎能容忍这种局面,四万大军被这一百多人真的逃了,那自己也活到头了。
“拦住他们,冲啊,杀啊。他娘的,你们想死么?怯战者统统要被斩首。给老子冲。钱中鼎、李彦良,你们他娘的想掉脑袋么?带着人给我拦住他们。不然老子砍了你们。”胡朋大声叫骂着。
钱中鼎和李彦良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催促士兵去堵截对手。两人连续砍杀了十几名胆怯不前的士兵,这才逼得士兵们一窝蜂的冲上前去。
王源和公孙兰冲在队伍左侧,此刻已经无需保护在队伍中间的玄宗,所以两人并骑在左侧冲杀。见本已退却不前的敌军又蜂拥而至,两人挥舞兵器连杀十几人却不见对方退却,王源不免眉头紧皱。
目的只是冲出敌阵而已,可不是要杀光对方的兵马。四万敌军,便是站着让自己这一百多人杀也要把人累死的。再说王源其实也不想乱杀这些士兵。这些人一个个面带惊恐之色,有的还是面孔稚嫩的少年,实在是下不了手。这些都是被逼着参军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王源绝不愿去杀害他们。
“表姐,助我杀了那几名将领。他们不死,怕是还要费一番功夫。”王源沉声喝道。
“好!”公孙兰干净利落的答应了一声,身子忽然从马背上跃起,脚尖点着马鞍飞扑到半空之中。
王源叫道:“倒是等等我啊。”
“不用你帮我。”公孙兰话音传来,身子已经在数丈之外,身形落地,脚尖点着一名士兵的头盔再起跃起,宛如一只飞鸟盘旋在密密麻麻的士兵上空。
王源咂舌大赞之际,公孙兰的身形已经扑到了三十丈外正呼喝催逼士兵冲杀的敌将李彦良的头顶。李彦良看的真切,大喝一声,手中的长枪朝天上的公孙兰刺去。公孙兰手中银蛇舞动,叮叮当当连响。李彦良只觉得手上轻飘飘的,一柄长枪已经被切成数段,手中只拿着一根两尺长的枪柄了。
公孙兰的身子落下,一道银光从李彦良的喉头掠过,当公孙兰的身子重新跃起在半空时,李彦良喉头的鲜血才喷发而出,尸身轰然落马。
公孙兰的身形却已经扑向了不远处的另一名敌将钱中鼎。钱中鼎是个聪明人,当看到公孙兰举手之间便杀了李彦良时,他便知道自己绝非对手。所以一边喝令士兵们上前拦阻,一边策马朝后便逃。
公孙兰岂肯给他逃脱的机会。身子落在一名士兵的头顶,伸手将一柄刺向自己的长枪夺过来,甩手掷出。长枪呼呼飞向钱中鼎胸口,钱中鼎眼疾手快,滚鞍下马躲在战马一侧。就听‘噗’的一声,钱中鼎的战马发出一声悲嘶,那长枪斜斜从马背直插进去。
钱中鼎长吁一口气,暗赞自己机智,还好用座骑当了挡箭牌。他起身欲走,但却猛然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动不了了。接下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侵入脑海,钱中鼎惨叫出声,低头朝着痛处看去。但见那柄长枪从马腹透出枪头,正插在自己腰间。一股血流正汩汩奔涌而出,整个腰肋被插了个通透。自己和身旁的战马被这柄长枪串在了一起。钱中鼎惊愕张大的嘴巴,嘶喊声中,口中鲜血狂涌而出,头一歪,瘫倒在地,魂归天国。
公孙兰身形不停,长枪标出之后连看也没看钱中鼎一眼,脚尖点在一名士兵的头顶,身子斜斜飞出。几个纵跃,便到了数十步之外,直奔着高台上指挥的敌军领军大将胡朋而去。
胡朋早已将公孙兰连杀自己两名手下将领的情形看在眼里,见公孙兰朝自己冲来,急的大声叫喊:“拦住他,拦住他。放箭,放箭。”
围拢在高台左右的百余名亲卫手持利刃朝空中乱砍,不让公孙兰有落脚之处。与此同时,数十名弓箭手举弓朝天,对着公孙兰在空中的身形连珠射箭。公孙兰身在半空,手中长剑舞动如花,近身的箭支纷纷而落。但身子往下落下时,下方一片银刃舞动,根本没有立足之处。公孙兰临危不乱,娇叱一声,身子翻转,头上脚下飞扑而下,手中长剑闪出一道圆形的巨大光圈,但听乒乒乓乓一阵爆响,落脚处十几柄钢刀四散而飞。十几名士兵惨叫着扑跌飞去,或死或伤。
“陌上飞花式!”远处在马背上的王源喃喃说道。
那正是公孙兰的杀招之一,陌上飞花式。只不过公孙兰如今已经不像以前那般,杀招一处便尽全力,杀敌固然披靡,但也损耗自身气力。现在的她已经学会了收放自如,控制招式的威力和范围。故而这一式陌上飞花只将落脚处丈许范围内的敌兵尽数杀伤。否则以这一式杀招,周围一群人恐都要遭殃,但那样一来她也将耗尽太多的气力而无法继续击杀敌将。
周围的士兵们都惊呆了,这些人哪里看到过这等神技,哪里见到过如此厉害的身手。在他们惊愕瞠目时,公孙兰的身形已经冲天而起,在一名高大的士兵的头顶借力之后,公孙兰如一只飞燕般直扑高台上方。高台上的胡朋手持长刀瞠目大喝,长刀举过头顶朝着高台边缘飞冲而上的公孙兰猛劈过去。公孙兰脚尖在高台侧壁一点,身子斜斜飞出之际,反手一剑刺出,身形直落而下,兔起鹘落一般的纵跃而去。
高台周围的士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很快,从头顶上洒落而下的血雨便让他们明白了一切。原来对方在飞离高台的那一刻便已经刺穿了胡朋的咽喉。胡朋那一刀砍在高台边缘的原木上,他的身子依旧站在高台边缘,口中兀自发出怒吼声。但他的每一声怒吼都让他喉头奔涌的血液更快的喷洒而下。下一刻,在士兵们的惊呼声中,胡朋壮硕的身子头上脚下载落下来,摔在地面上一动也不动了。
王源纵马斜刺你杀出二十余步,公孙兰从人群中纵跃而来跃上马背,王源拨马回旋,冲回骑兵阵型中。
“干的漂亮,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耳。表姐威武霸气。”王源哈哈大笑道。
公孙兰笑而不语,纵身跃回自己的马背上。
主将被杀,两名两军副将被杀,而且在万军从中,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这种情形下,还有什么上前厮杀的士气和胆量?本就已经怯战的新兵们更是压根也不会上前去拼命了。虽然尚有将领远远的叫嚣催促,但近前接战的士兵们只挥舞兵刃摇旗呐喊,却再没有人敢于真正的上前。
在这种情形下,骑兵队伍的冲锋如刀切豆腐一般顺畅。虽然前后左右敌军万重围困,但骑兵们却像是如入无人之境般的自如,所到之处,对方士兵就像是赶鸭子一般的纷纷躲避开来,退让出空间来。那些鸹噪喊杀之声,倒像是为这只凶悍的骑兵队喝彩一般,一直跟随着骑兵们冲出后阵。
在象征性的射了几只箭,追出了数百步之后,敌军士兵偃旗息鼓,不再追赶。他们目视着这只魔鬼般的骑兵小队绝尘而去,脑子里一片混沌。很多士兵们都在想,难不成将来要跟这样的兵马作战么?几万人的大军居然被对方百余名骑兵突破阵型杀了个穿心过,连主将都被杀了,这仗还能打么?听说对方有十几万大军,若个个都是如此凶悍,那即将到来的大战岂非是毫无胜算。所有人的心头,从此刻起便笼罩了一层厚厚的阴云。他们既为对方的凶悍而惊讶,也为自己的未来而担忧。
三日后,在柳钧派出的接应骑兵的保护下,王源一行顺利抵达蜀地,又二日,归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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