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一回生两回熟,在北京结婚和在老家再结一次那完全是两种感受。
在北京的时候,李霞觉得即期待又羞涩,可是在老家,她全部的心神能想到的只有三个字,好累啊。
李霞一回屋就摊在了雕花的床上,眼神放空,脑子也是空的。
满屋的红色和双喜字看得人晃眼睛,烛光高照,屋里闪耀着一片喜庆的红光。
背上有些隔人,李霞伸进手去,摸出一把花生桂圆莲子红枣,歪着脑袋看了看,唉,这玩意儿还不少。
没法子,她只得坐起身来,把那些东西收了起来。不知道明天用这些能不能熬出一碗八宝粥?
正胡思乱想间,刘刚拎了水进来:“小霞,洗澡不?”
“用啥洗啊?”
一个大大的木盆,就是后世给宝宝洗澡的那种造形,又圆又大,可是桶壁却浅的很。泡澡是别想了,人一坐进去,保准水溢掉一半儿。只能是人小心翼翼地缩在里头,把水撩起来洗。
水少不好洗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这地板弄湿了又是件麻烦事。
刚子这虽是新房,可地板也只是打了层水泥,压根儿就没贴瓷砖。倒不是舍不得钱,主要是现在盖房的人还没有这个意识。
明明都盖了新房子,却连个浴室都没有,李霞欲哭无泪,不过她也明白,这个时候的淋浴室还没有普及,男人还好,热天就在河里游个来回顺带搓澡,冷天就趁着天黑,穿个裤衩在门口随便找一挡风的地儿,一通淋就赶紧回屋换衣服。
可女人不成啊,还是得用木盆。
说起来,上辈子前半生都是这么过来的,当时也没觉得不方便什么的。可是享受过更便捷舒服的,哪里还受得了这么原始的方式啊?
她盯着那木盆几秒钟,在洗和不洗间徘徊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咬牙洗了个澡。好歹洞房花烛呢。而且今天不光敬酒累着了,就是闹洞房时弄的那一身不洗也不成啊。
反正婚结了,留在老家也没啥事了,明儿回门以后就回北京吧。
刘刚是没想那么多的,见李霞开始准备洗澡,他便直接端了水,找了个没风的地方哗啦啦地开始冲,冲完一边嘶嘶地叫冷一边冲进了被窝穿衣服,完了还帮李霞把洗澡水给倒了。
刘刚的小姨傅春萍今晚留宿他家,见这场景相当不满,对傅春萍道:“大姐,这外甥媳妇可太不像样了点吧,进门第一天就让刚子倒洗澡水,日后 不得爬到刚子头上拉屎拉尿啊?咱刚子可是当官的,要干大事的人,咋能让个女人这么使唤?”
傅春萍看着也不太开心,但她可不想被这妹妹看热闹,当下就摊了摊手道:“刚子乐意我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了,我这儿媳妇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脾气上来的时候不管不顾的我可吃不消。”
“啥?她还敢跟你这婆婆发脾气?”
“谁说不是呢?”傅春萍摸了摸鼻子补了一句:“不过现在好多了,哎,秋萍啊,这都几点了你咋还不睡觉啊?折腾了一整天,你难道不累吗?”
欲盖弥彰还转移话题,傅秋萍从她姐这话中嗅到了好大一个八卦,哪里还肯老实去睡觉?这个奶奶自打儿子升了军官后,可是目中无人得很,好不容易有个笑话看,自然得打听点东西出来才成。
她拍着大腿道:“嚯,忙活了一天哪儿能不累啊,我这不是气不过嘛。想当年,你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们姐弟俩养大。好了,现在刚子好不容易娶了媳妇,该让你享福了,结果他却娶了媳妇就忘了娘,我这是为了你不值啊。”
傅春萍不由想起自己那个被个知青勾搭走的丈夫,心情自然就更坏了,她眯着眼道:“过去的事儿就别提了,今儿好歹是他们的大婚,大喜的日子我还能去训儿子儿媳不成?且随他们去吧。”
随意地和一脸想看好戏的傅秋萍打了个招呼,她便回了房。
哪知回屋也不得清静。
刘金正半倚在她的床上,一见她进来就叫了声妈。
傅春萍没好气地道:“这都几点了,你不去睡觉跑我房间来干嘛?”
刘金神秘兮兮地道:“妈,我去看了弟妹的嫁妆,啧啧,可真是寒碜啊,除了台电视机,半点值钱的都没有。瞧着浩浩荡荡好几挑,全是些不值钱的锅碗瓢盆棉被布料,啧,收了咱家那么多钱,就陪嫁这点子东西,可真是太不要脸了。”
“你可闭嘴吧,你弟妹陪嫁多少东西关你什么事儿,你以为天下所有的女人都你那么好命?夫家给的彩礼全陪嫁不说,家里还给你补贴一笔钱啊?”傅春萍翻了个白眼不想多说,这女儿自打嫁人后,眼皮子是一天浅过一天:“再说了,你个当大姑子的,去翻弟妹的嫁妆还好意思说?这事儿给我烂在肚子里,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