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仁见裴无极气定神闲的模样,反倒更紧张了,生怕裴无极是在过河拆桥,心下生起逃走的念头:不如先答应了他,反正我去哪他也不知晓,只要离了此地,这裴无极也犯不着耗费精力去寻一个流星帮的伙夫。于是便答应了下来:“无极兄弟,既然这样,那我就硬头皮试一试吧。”
裴无极听到郝仁答应,抿嘴一笑:“郝仁兄,你可不要想着偷偷溜走哦?不然的话,就算是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寻得到你,到那时再见面,岂不是尴尬?”
郝仁一听,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裴大侠,你饶了小的吧,我现下回去那就是一个死,不管我说什么,蜂尾刺都不会饶了我的!她太毒了!”
裴无极赶忙起身,扶起郝仁:“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苍天和娘亲,不要动不动就给人下跪。男人呐,骨头硬一些,旁人也高看三分。”
郝仁连连摇头:“裴大侠,我没有你的本事,我若是武功像你一样高,剑法像你一样强,我也敢笑着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惜我只是个寻常百姓,本事都是些种地烧菜,用的也不过是把菜刀,碰见刘相冯薇慈这样的人,我只有跪下磕头的份儿,我也想长一副硬骨头,可是长一副硬骨头,得有过硬的本事,没有这些,单有那一副铮铮铁骨,怕是要毁了这一身皮肉。”
闻及此言,裴无极心下也是一咯噔,自己是在卧龙泉铸剑庐中长大,自记事起,就跟着义父九鸦大师身后,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是自己孩提时的玩具,在义父传授之下,自己早已熟练各种兵刃,又在海浪中锻炼剑意,在岛上的二十年来,未曾中断过一天,这才练就了一身冠绝于世的剑法。可面前的郝仁,只不过是一个寻常人,没有长技傍身,面对那些恶人,除了告饶求活,又能有什么法子?看来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见裴无极并未说话,郝仁又道:“裴大侠,我也知道立在枝头凭剑气退敌是何等的威风,谈笑间吓退冯薇慈又是何等的洒脱,可是我和你不一样,我但凡敢直着身子跟冯薇慈说话,又怎能活到今天?”
裴无极抬起头来,淡淡说了一句:“郝仁兄,是我没有想周全,我在这里跟你赔不是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不能用自己的准则来标榜别人,既然如此,那就由你和陆凌雪在这里守着冷姑娘,我去。”
郝仁心下有愧,急道:“可是流星帮上下一定都在找你,你若是露头,一旦被流星帮的人撞见了,又该如何是好?”
裴无极长叹一声:“郝仁兄,我这便跟你说一说我的打算,原本我是想让你回去,冯薇慈一定会对你多加盘问,我让你实话实说,便是想让你告诉她,咱们俩已经有了交情,冯薇慈早就有了反心,我此时出现,便会激化冯薇慈有反叛的举动,之前在山林里头,她多番探我的底,又和我攀了姐弟,其实她怎么想的我也能猜到个七八分,这也是我放心让你回去的原因,只要有我在,冯薇慈绝不会轻易对你动手。”
郝仁不解,他根本不敢拿自己性命去赌,即便裴无极说得如此笃定,郝仁仍是不敢接下这个活:“冯薇慈实在狠辣,心思也极为缜密,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么会立时对伍思齐下手?倘若她有心在伍思齐面前表现,怕是不光我一个,连这里也要被冷月堂踏平了。”
裴无极嗯了一声:“郝仁兄,其实你还是很聪明的,局势看得很清楚,冯薇慈并没有到走投无路,非反不可的地步。所以,你回冷月堂,就是给冯薇慈鼓鼓劲,添把火,让冯薇慈觉得时机到了。”
郝仁问道:“怎么鼓劲?”
裴无极笑道:“你又不愿意回去,我说再多也是无用,这个法子用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