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候爷,太师!这个唐灿根本就是在胡搅蛮缠,妄图扰乱视听。他根本就已经配好了解药,无论是否用到我的毛发,都可以解毒的。他就是想假借仙君的名义,诬蔑我是幕后黑手……请在场的诸位也明察,莫要被唐灿小儿的口舌之利诓骗了。”
赵子居仔细研究过上次金陵城中毒事件,所以当唐灿刚提出这些时,他便立刻反应了过来,连忙见招拆招把唐灿的意图全都抖落了出来。
不过,唐灿也不怕,直接指着桶里的井水说道:“既然赵公子口口声声说是我的阴谋,是我在诬蔑你。好!那我们就彻彻底底来测试一下,到底你的毛发是不是解药的关键,全程我都不经手,由太师和候爷作证。”
“好!就依唐公子所言,来人……请几位中毒的百姓过来,测试解药。”
听到唐灿的提议,生怕自己被拔毛的赵候爷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庞太师也是在一脸疑惑当中,点了点头说道:“不管如何,当务之急是尽快救治中毒的百姓。赵公子,你既然问心无愧的话,就请拔下一些身上的毛发来。”
“这……”
赵子居心顿时就凉了半截,暗道自己大意了。
唐灿既然敢这么说,必然是有特殊的办法控制解药的有效性。
果然,接下来如同赵子居担心的那样,只要不加自己的毛发,解药就没有效果,而一旦中毒百姓服用了自己的毛发,再喝井水解药后,立刻中毒的状态就解除了,还瞬间变得生龙活虎,像是一只发了情的野兽。
“真有效果啊!这唐公子当真是仙君下凡么?这些解药的效果好是奇特,你们快看,那个中毒的男子好了以后,立刻就拉着他的婆娘跑进旁边的民居里闹腾了起来。”
“看来真是赵子居在幕后捣鬼,否则为什么,放其他人的毛发都没有效果,只有放他的毛发才能解毒。”
……
事实胜于雄辩!
当赵子居看到自己的毛发成功解毒后,整个人的脸色也变得惨白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输了。
不管现在如何辩解和抵赖,满城的百姓也不会再相信他是无辜的了。
还要什么证据啊?
这不就是最直接的铁证如山么?
赵子居心中无力地自嘲,亏自己号称算无遗策,将方方面面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了进去。
做事情从不直接入手,事后必然将所有的尾巴痕迹都清理完毕。
却根本想不到,会被唐灿这“胡搅蛮缠”一般的招数,给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怎么样?赵公子,事已至此,难道你还要死不承认?”
唐灿饶有兴趣地想要看赵子居还能如何应对,这可是个真正的聪明人,算计深着呢!
“佩服!佩服!不得不说,唐家主的谋算技高一筹。我赵子居这次认了,的确……我们赵家的白曲酒找回了配方,变得比之前更加香醇美味,想要再次扬名大梁,是得找一块合适的垫脚石。但是……”
赵子居不愧是赵家的复兴之光,即便到了此刻,依旧没有慌乱了手脚,有理有据地说道,“但是,在贵府黄粱酒中下毒之事,却和我们赵家没有直接的关系。我们赵家也不过是个知情人罢了,真正勾结唐府内部,下此毒手的……难道是本城的上官家!”
说话间,赵子居直接命人拿来了一摞的来往书信,当众就展示了出来。
“这些书信,是上官家二老爷上官峰这一两年来,与金陵唐家二夫人上官兰凤的往来书信。信中就是密谋了此次黄粱酒中毒事件,以及给唐府供应候府的黄粱酒做手脚的勾当。”
非常果断的,赵子居便将手中早就掌握的上官家证据给拿了出来,倾刻间将上官家给卖得一干二净。
不仅如此,赵子居又让人拿出了另外的证据来,说道:“此外,这一份乃是上官家府中管事上官旺财的供词中交待,是他贿赂太师府中管事,让其指定采购黄粱酒的。以及对候府管事的贿赂,才使得黄粱酒成为寿宴指定用酒……”
哗啦啦!
一堆的证据拿了出来,赵子居竟然连这一招后手准备都让人带在了身边。
有点可怕啊!
唐灿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些证据可都是刚才唐灿想拿而拿不出来的。
只不过区别在于,唐灿想要的证据是直接指向赵子居的,而赵子居拿出来的却完完全全是指证上官家。
而庞太师和赵候爷看到了这些证据后,也都确认无误,立刻就发兵直接就将上官家给查抄了,所有主要相关人员一律下狱等候审判和处理。
……
“竟然是上官家捣的鬼!”
“这回才真正是铁证如山了……”
“赵家也许有坏心思,但他们并没有实际做什么危害唐家的事。可这上官家真是坏到骨子里了啊?为了谋夺唐家的产业,居然下此狠手,做了如此多狠毒的安排。亏得两家还是姻亲……”
“说来唐家还得感谢赵家吧?若不是赵公子拿出了这些证据来,他们估计还蒙在了鼓里,甚至都不知道背后的黑手是上官家呢!”
……
局势再次扭转了,赵子居用铁一般的证据,把所有的罪责都转移到了上官家头上,将自己赵家摘得那叫一个干干净净。
然后,他又大义凛然地说道:“此次城中百姓中毒,子居也是深感不幸。可惜这些证据我们也是早上的时候,碰巧得到的,来不及将上官家的阴谋告知太师。
虽然不知道为何本公子的毛发能够治疗此毒,但是既然有此奇效,本公子也绝不吝啬一些区区毛发。但凡是中了毒的百姓,都可拿到本公子的毛发。为了百姓们的健康身体,一点拔毛之痛,何足挂齿!”
瞬间……
赵子居不仅是将所有的罪责摘了出去,甚至还将唐灿安排的解药治疗百姓的功德给揽到了自己的头上。
“赵公子真是个大善人呀!”
“分明这中毒的事与他无关,他却可以如此慷慨的献出毛发来。”
“对啊!据说在黑市当中,金陵城主的毛发都卖到了上百两银子一根了。”
……
逆转了形势,但是赵子居却高兴不起来,只能说是庆幸自己安排的后手足够多。
早就已经考虑到万一事情败露以后,如何将赵家从一切的阴谋当中给彻底摘出去。
上官家被用来顶锅,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而且最后这一招心甘情愿献出毛发来,也是赵子居不得不刻意为之的了。
与其心不甘情不愿最后还是要被拔毛,不如大大方方的直言无偿牺牲与贡献。
反正,赵子居仔细地目测了一番,中毒的百姓居民其实并不是太多。
重度中毒的不过七八百人,轻度的也就两三千人,而喝过黄粱酒却还没有明显中毒迹象的百姓顶多不过一万人而已。
与金陵城满城百姓数十万人中毒比起来,这点人数赵子居应付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别的不说,连头发都不用完全秃光。
“好心志!好手段!”
作为敌人和对手,唐灿都想为赵子居鼓掌叫好了。
这阴货还真是难缠,居然从布局计划一开始,就先做好了失败的准备,连替罪羔羊都早早的给备下了。
不过,死罪能免,想要轻轻松松的就蒙混过关,想保住身上的毛……不可能的。
灿爷出手,保管让你一毛不留。
眯着眼睛,唐灿看了一下旁边的几个民居,笑了一声,将“声音bug”拿出含在口中,放大了音量对在场的所有人叫道:
“看来刚刚是本公子错怪赵公子了啊!不过,赵公子的毛发的的确确是有药引的效果,而且……效果非常显著。不仅可以解毒,大家也看到了,更能增强某方面的能力。
这额外的附加效果虽好,但请大家不要哄抢,也不要瞎冒充和捣乱。毕竟赵公子身上的毛发有限,没有中毒的百姓们,就别上前来凑热闹了……”
嚯!
这话不说还好,那些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和勋贵们,还没有往这方面想去。
唐灿的话一说话,众人可算是回过味来了。
尤其是刚刚第一批被治好的百姓,其中不少都是火气腾腾的抱着自己家婆娘进民居去了,此时竟然几乎都还没有从里面出来。
顿时,人潮中引发了一阵阵的惊呼声来。
“哇!那个男子在民居中已经酣战了半刻钟了,这解药的附加效果竟然如此奇特。突然好想中毒呀!本公子也想喝解药……”
“请问哪里还有被下了毒的黄粱酒呀?求一点,我也想中毒然后去喝解药。”
“快!据说四个城门处,还有不少没被打碎的黄粱酒,大家快去抢。争取早点中毒,才有资格喝解药啊!”
……
这一下,是真不得了!
不仅是那些普通老百姓们,连那些勋贵子弟也动了心思。
甚至是站在唐灿一旁的赵候爷,也有些扭捏地探头过来问唐灿道:“唐公子,不知道这解毒的额外效果,对我本候这种六十岁的,还管用么?你那还有被下了毒的黄粱酒么?”
连一本正经的庞太师,也忍不住心动了起来,悄悄派人凑上前趁乱拔了一撮赵子居的毛发来。
“哎哟!别挤……别动手啊!我自己来,我自己拔……”
赵子居也是完全没料到,一个额外增加的解毒效果,居然会吸引来如此多老百姓的疯抢,甚至不惜为此去喝有毒的黄粱酒。
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啊?
此时此刻,赵子居算是真正体会到了当初胡城主那深深的无奈和绝望了。
不是自己算计的不够啊!
是对手实在是太无耻太不要脸又太神秘莫测了啊!
……
候府与太师府中的护卫,很快就维持好了现场的秩序,坚持没有中毒的百姓,一律不给解药。
登时就让那本就不多的含毒黄粱酒,立刻就变得一滴难求了。
而本要踩着黄粱酒而上位的白曲酒,哪里还有人记得它的美味更甚从前了呢?
哦不!
有一人还念念不忘着,那就是酒痴大宗师楚中天,他在咒骂了黄粱酒被下毒之后,又喝了十几坛的白曲酒,那叫一个过瘾非常。
然后紧接着在候府门口看了这么一场闹剧,楚中天也立刻明白了过来,自己似乎是被赵子居给利用了。
他用自己来对付唐家,打压唐家的黄粱酒,而抬高他赵家的白曲酒。
这一招很隐蔽也很阴损,楚中天非常之不屑这样的行为。
所以,在得知了真相之后,楚中天也是敢作敢当,直接就仗剑一跃到候府的面前,冲着唐家父子俩一个躬身,抱歉道:“唐家主,唐公子,楚某之前误信小人之言,被其利用,对唐府多有冒犯,为此深表歉意。但凡以后唐府有用得着楚某的地方,楚某可以无偿答应帮你们做一件事。”
先天大宗师的承诺!
哪怕是镇海候,都没有正式得到过酒痴这样的承诺。
而唐灿却也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酒痴倒是光明磊落,知道被利用后,也敢于承担错误和责任。
为此,唐灿对他的好感也是倍增,想到他第一次拦下车队时,就是为了讨一口酒喝,便向旁边的镇海候开口道:“候爷!楚大宗师一向嗜酒如命,这次的误会也是因酒而起。他看不上我们唐家的黄粱酒,但是……新酿造的茅台酒,我想应该是能够入得楚大宗师的法眼,还请候爷下令从库房里先拿出一些茅台酒来,让楚大宗师品鉴一番。”
唐灿此举,一方面是表示自己对楚中天的欣赏,另一方面和赵子居打的主意一样,就是借酒痴的大名,将唐家的茅台酒名声彻底地给打出去。
“哈哈!酒痴啊酒痴!你怎么就那么急不可待,本来在我的寿宴上就能品尝得到,如此心急,也好……让你好好尝尝,唐家这可比仙酿的绝品茅台……”
哈哈大笑了一声,同样是爱酒中人,赵候爷便立刻让人拿来了一些茅台酒。
其中有一些是普通的二品茅台,还有几坛绝品茅台。
他先递给楚中天的是二品茅台,只见楚中天一口下肚后,整个人都惊到了。
“仙酿!这绝对是仙酿啊!比我早上喝到的白曲酒不知道香醇了多少倍,我本以为那赵家改良后的白曲酒就已经是人间绝品了。没想到唐家的茅台酒,更甚不知道多少筹了……”
一坛喝完,楚中天赞不绝口,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赵候爷,那眼神显然就是在继续讨要。
赵候爷却是又递过去一坛绝品茅台,说道:“酒痴说这话还为时尚早,刚刚你喝的不过是二品茅台,这一坛才是真正堪比仙酿的绝品茅台。”
“什么?刚刚喝的还不是最香醇好喝的茅台酒?才不过是二品?还有绝品?”
楚中天顿时更是惊了,连带着周围那些勋贵子弟们,一个个也都跟着咽了咽口水。
刚刚他们没喝,但是那溢散出来的酒香,却是彻底地将他们每一个人肚子里的酒虫都给勾了出来。
闻听到这边的动静,周围的那些排队要解药的百姓们,也都注目看了过来。
怎么回事?
唐家的酒不是黄粱酒么?
什么时候又冒出了一个茅台酒?
从来就没有听过这酒的名字,难道这的是仙酿不成?
连酒痴大宗师楚中天都如此吹捧,早上他才刚夸完赵家的白曲酒,怎么一喝茅台,就把白曲酒贬得一无是处了啊?
被不断拔毛的赵子居更是不可思议地喊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赵家的白曲酒改良过秘方,已然是达到了酿酒的最高技艺,这唐家的茅台酒再怎么好喝,也绝对比不过我赵家的白曲酒的。”
白曲酒可是赵子居研究了好几年的心血,更是赵家上百年来的沉淀,是他寄予厚望让赵家扬名整个大梁国甚至是全大陆的重要一步,怎么可以被唐家这名不见经传的茅台酒给彻底打压下去呢?
一定是酒痴大宗师被收买了!
好你个楚中天,说什么也是光明磊落的先天宗师,竟然收了唐家的好处就开始胡乱吹捧起来。
赵子居不服气,也根本不相信,唐家在金陵城那种小地方,如何能够和自己赵家相比,是绝对不可能酿造出堪比白曲酒的佳酿来的。
然而……
楚中天才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自己,也从来不怕得罪任何人,他一向都是就事论事。
酒好喝,哪怕是乡野村妇酿造的,他也要大肆夸奖和吹捧一番。
酒若不好喝,就算是皇宫里的贡酒,是仙门流传出来的秘方,他也绝对会嗤之以鼻破口大骂。
他这一生,无欲无求,唯爱两物,一是剑,二是酒。
有剑有酒,才是他心目中的江湖。
他的武道修为和境界,也都和这两物息息相关。
甚至,他不仅是自己喝酒,连他的剑也往往要泡在酒中。
今日,当他喝下一坛二品茅台后,顿觉浑身轻灵,心思念头无比的畅快,体内的先天真气运转起来,散发出丝丝的酒气,竟然有一种隐隐要突破的感觉。
继而,赵候爷又开了一坛绝品茅台给他,刚开盖,那浓郁的酒香,立刻就让楚中天整个人有些飘飘欲仙起来了。
“好酒!好酒……”
还没喝,楚中天就已经夸上了天。
他镪的一下抽出了宝剑来,竟然自己都还没喝,就先往这宝剑上浇了一些绝品茅台酒。
令无数人啧啧称奇的是,这绝品茅台酒往宝剑上倒了下去,竟然一滴都没有洒出来浪费,全被宝剑给吸收了。
“哈哈!果然是好酒,连我的剑都如此饥渴了……哈哈……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仰头,一股脑的灌入口中,绝品茅台的滋味瞬间抵达全身,楚中天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一般,体内的先天真气不受控制的在穴窍当中乱蹿了起来。
手中的宝剑也发出了嗡嗡的响动来,那样子就像是在讨酒喝。
“知道你等不及了,来……剩下的美酒都给你!我们一起,舞一场!”
这回楚中天倒是没有一口饮尽,而是他喝一半,剑喝一半,喝完以后,居然不顾在场如此多双眼睛注视着,就这么舞了起来,手中的剑光犹如琉璃一般闪耀。
簌簌!
那一道道先天真气,伴随着剑光……
这股气势,竟然压迫得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得不皱起了眉头,眯起了眼睛来。
一直守在赵候爷身边的那名先天宗师,感受到这一切气息的变化,登时变得无比激动了起来。
他忍不住大声喊出了声来:“酒痴要突破了!我的天!他好像才突破到先天宗师没两年,这次要要突破?这是要突破到武圣了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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