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去孟家的时候,杨乐川才回家不久,此刻正闭着眼睛泡在木桶里,这几天先是会试,然后殿试,跨马游街,昨天晚上又跟同期们大醉一场,他真的很累了。
虽说南方许多学子认为启明帝名不正言不顺,没有参加这一场考试,但他不在乎,人的富贵是搏来的,一味的追求四平八稳,权势和富贵就绝不会轮到他。
要知道,启明帝占了南方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眼下朝廷吏治清明,将来未必不能一统天下,这就是他的机会,如果不抓住,他哪里会考得到第二十名,这是运气,也是实力……
“杨先生似乎很得意?”
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打断杨乐川的思绪,他先是懵了一下,随后睁开眼,见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人正坐在窗台上,两条腿晃荡着,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你是谁?”他吃了一惊,坐起来,由于紧张,动作太大,澡桶里溅出一大片水花。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松江,福王的人,花娘子让我给你带张纸条,你看一下,稍后我还要带走,来,接着!”松江见他摊开手,食指一屈,将纸条准确而又平稳地弹到杨乐川手里。
花娘子?他什么都没做啊!
杨乐川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但很快清醒过来,拆开纸条,却是吓了一跳。
“花娘子这是在威胁我,为什么?”既然有纸条,那就肯定不会杀人了,他稍稍放下心,但他不明白,花无尽为什么会写这张纸条。
“因为你们家始终有人不知足,所以特地来提醒你一下,你一家老小的命,都……”松江把手在空中一握,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笑,抢过纸条,翻窗走了。
杨乐川并不糊涂,那扇窗户一关,他就知道大概是谁惹到花无尽了。
他立刻穿上衣服,去找孟闲云。
孟闲云还没睡,儿臂粗的火烛把房间照得很亮,她正靠着一只宝相花纹的紫色缎面大迎枕,歪在贵妃榻上,手里反复地掂量着一个小纸包。
虽说毒药不会药死人,只让花无尽吃些苦头,但总归是毒药,她有些怕,但也隐隐有几分兴奋——她从花无尽手里吃了那么多亏,总算能赢她一次了吧。
“老太太,大老爷来了。”上夜的丫鬟进来禀报道。
孟闲云一愣,下意识地说道:“什么时辰了,怎么这么会儿来了?”她赶忙把纸包放在抽斗里,“让他进来吧。”
“娘。”杨乐川已经进来了。
看到出息了的大儿子,孟闲云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她招招手,“怎么不歇着,累不累?快坐过来。”她太殷勤了,所以没看到杨乐川脸上的不耐。
杨乐川打发了丫鬟,自己搬了个绣墩,在她下边落座,“娘,你要对付花无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