涞水镇,花寻之乃故地重游。
二十年前,他与妻子回京时,也曾住在这个客栈里,如今物是人非,心情极为糟糕,听到花无尽说要带孩子出去,不免如释重负。
“去吧,小心些。”他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摆了摆手,视线始终虚落在面前的一盏天青色茶杯上。
花无尽带着孩子们出了院子门,走不到三十步,就到了镇中心街道。
这是条南北向的大街,石板路坑坑洼洼的,显然有些年头了。路两侧偶尔可见几株苍劲的老槐,老大的树冠,叶子落光了,粗细均匀的黑色枝丫像是素描中带有灵魂的笔触。
京城的冬天比南方冷许多,三人穿的都是花无尽做的棉袄,外形多少有些怪异,走到哪,都有人看过来。
他们刚刚走过涞水河上的小桥,便听到后面有人不太确定地叫了一声:“花娘子?”
小溪和莫白双双侧过头,看向花无尽。
“别停,继续走,不许回头。”花无尽小声交代一句。
她穿着男装,梳着男子发髻,如果这样都能认出来,便说明那人是见过她此种打扮的,这样的人不多,而这个北方口音的声音她并不算熟悉,难道是……翟云起?
花无尽正琢磨着,后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
“是花娘子吧。”一个眉眼清秀的二十多岁男子在花无尽三人面前停住了。
果然是翟云起,他穿着一身青色官袍,打着鸂鸂的补子,是个七品县官,身后还跟着一个师爷和两个差役,都在好奇地打量着花无尽三人。
既然避无可避,花无尽只好笑了笑,拱手道:“翟大人,好久不见。”
“的确好久不见了,没想到真的是你们,小溪、莫白都长高了呢。”翟云起欣喜地摸摸小溪的发顶,又拍拍莫白的肩,“你们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小溪和莫白一个喊叔叔,一个叫哥哥,各自行了礼。
花无尽看得出来,翟云起确实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说来也是,她也算他们一家的救命恩人了。
“是啊,真没想到还有再见之日,夫人和大牛可好?”
翟云起道:“托花娘子的福,我们都很好。花娘子,在下任坪谷县县令,这涞水镇发生命案,正要去案发地看看,不知花娘子在何处下榻,等在下办好案子再与花娘子叙旧。”
“南面最大那家就是。”花无尽比划了一下。
“倒是巧了,在下也住那里。花娘子,在下不能再耽搁,先告辞了。”
“翟大人走好!”花无尽福了福。
翟云起便拱了拱手,带着手下走了。
“姐,他是官身,会不会卖了咱们?”莫白有几分担心。
花无尽摸摸他的软发,“莫白,小心谨慎是对的,但太过小心就成了自寻烦恼,根据当初一起逃难时的经历来看,翟大人为人应该不错,我们暂时可以相信他。”
“娘的意思是说,信任要分人吗?可娘不是说人心隔肚皮吗,那怎么能确定知道那人值不值得信任啊?”小溪插了一句。
花无尽一手搂莫白的肩膀,一手牵着小溪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