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的百顺大街是极为拥挤的,丰悦楼门前更是如此。
为了减少停车排队的时间,花无尽等人提前下车,溜达着沿着马路边往前走。
花无尽与董太太边走边聊,忽然听到前面不远处有人叫道:“诶?那不是小溪吗?”
吵嚷的女人是前哨镇口音!
所有人住了脚。
花无尽迈开一步,找个空,往声音来处看去:丰悦楼北边胡同口处,站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身边陪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
“原来是他们啊,还真是巧了。”她说道。
“是前哨镇的熟人吗?”董太太问道,她是内宅妇人,不认得几个前哨镇人。
花无尽“嗯”了一声,瞧瞧丰悦楼的屋顶,以及马路对面,又看看松江。
松江没有注意她,而是把小溪拉在身前,并给星海比划了个手势,后者心领神会,转身出了人群。
松江就是靠谱啊!花无尽在心里赞了一句,又去打量对面的一家三口。
张氏比以往更胖了,她得意地跟李大壮说了句什么,然后强拉着两人快步走了过来。
“花娘子还穿男装呐,两年多不见,过得可好?”张氏自得地抿抿鬓角的发,露出耳朵上的两只金丁香,绛紫色缎面衣袖下滑,露出略粗的手腕子,一只赤金手镯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花无尽正要答话,却听张氏一惊一乍地又开了口:“呀,这不是董大掌柜的吗?我家和花娘子家是隔壁,妾身张氏。”她推了一把李大壮,“打招呼啊!”
李大壮夫妇在京城是小人物没错,但董家杂货铺就是给小人物开的,是以,二人对董家和董如海如雷贯耳。
李大壮比在前哨镇时白了些,脸颊上的肉也多了,穿了件宝蓝色缎面袍子,缎面鞋,虽说有几分富户的派头,但行止却跟以往一样拘谨。
他老老实实地朝董如海打了一躬,见董如海还礼,就算打完招呼了,转身对花无尽说道:“花娘子,一……一向可好?”他垂着头,双手垂握成拳,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怨憎。
花无尽笑了笑,余光看到僧兵们已经穿插在人群里,对面屋顶上也有了人,如此便可确定周遭并无异常,这才彻底安下心。
“还好。”她说道,“看来你们过得也不错?”
李大壮的拳头攥得更紧,脸颊也红了。且不说他娘出卖过花无尽,他甚至还欠花无尽一百两银子呢,虽说他现在有些田地,但这么大笔的银钱却有些舍不得一下子拿出来。
张氏瞪了李大壮一眼,道:“不错不错,当年多亏了花娘子,不然哪有我们一家的如今,小宝,替你奶给你花家婶子磕头赔罪。”
她把李小宝拉过来,就往地上按,那孩子不过三四岁,腼腆怕生,眼里转了泪,使劲往后躲。
张氏没奈何,只好自己把戏唱下去:“这孩子胆小,花娘子见笑了。以往是我们老李家对不住花娘子,今儿给你陪个不是,还望娘子大人大量,忘了那一桩……呵呵……你们在京城也没个亲戚,咱们日后还得好好走动走动呢,是不是花娘子?”
哟嗬!
花无尽心中冷笑,张氏这算盘打得可好,脸可真够大的。
她正要开口,却听董如海轻笑一声,说道:“这位娘子此言差矣。”他向旁边闪了闪身,把被他挡住大半的花寻之让了出来,“这位是礼国公,花娘子便是国公爷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