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下了一场蒙蒙细雨,天蒙亮的时候才停,清晨,那一股混着尘土的草香气徐徐传来,格外的清新爽朗。
叶云水在屋子里一边拿着苏妈妈给姝蕙做的小袄在她身上比量着,一边听青禾跟她说昨天三房院子里的事。
“……昨儿听‘秋思居’的小丫鬟们说,三爷和三夫人回了院子就直接进了屋,把丫鬟婆子都撵了主院外面去,即便是这样还是听到了三夫人的叫喊声,约莫喊了有一个多时辰三爷才气冲冲的出了府,据说三夫人昨儿只允了贴身丫鬟进去伺候,今儿早上都没出来见人……”青禾满脸幸灾乐祸的笑,被花儿瞪了一眼,才收敛些。
“花儿姐姐莫瞪我,也就是在叶主子跟前才敢这么放肆,旁人那会记着规矩的不给叶主子丢脸的!”
青禾讨好的拽了花儿的胳膊,她虽是王府家生子,又当得了大丫鬟,但她从来不跟花儿争宠,这确是聪明的做法,花儿是叶云水的嫡系,她是永远抢不过的,不过旁个丫鬟她却是不吝的,稍有碍眼的她立马收拾一顿,倒是成了叶云水的一把好刀。
“就你这张嘴会说,都怕了你了!”花儿笑着点了她的脑袋。
“奴婢这也是为叶主子不平,单单总盯着咱的院子,为何不找她人麻烦?”青禾转身又与叶云水回话,“昨儿我还打听个事,冯侧妃院子里的丫鬟红穗想许给胡总管的小儿子,可胡总管拒绝了这婚事。”
叶云水心底微微惊诧,这胡廉生居然拒了冯侧妃的提的亲,他是想干嘛?与府里各院子都不沾亲,而且家眷也不在府中,他倒是很特立独行的一个人。
“关于胡总管的,还有其他的消息么?”叶云水想更多的了解一下这个人,无论是敌是友是路人,多了解一分总没有错。
青禾继续说道:“听说以前也有要给他家孩子说亲的,却都被拒了,而且胡总管好像是鳏夫,没有妻室。”
叶云水把这事儿记了心里,胡廉生做了这么多年的总管居然没有妻室,难道王侧妃和冯侧妃没在这上下手拉拢人?按照她二人的脾性是不可能的,看来此人的来历大有文章。
“等他找来再说吧。”叶云水心里正琢磨事呢,门口传话是洗翠和盈絮来了。
叶云水心中冷笑道,这两个还真是上赶着过来伺候,看来也是王侧妃另有吩咐的。
洗翠和盈絮二人给叶云水行了礼,洗翠上前道:“奴婢早上被王侧妃叫去训话,没能一早就过来服侍叶主子,还望叶主子莫怪罪。”
盈絮则是低着头不言语,洗翠倒是比前两日多了几分镇定,连带着人也跟换了个脾气似的,有些洋洋自得的笑挂在脸上,这是在王侧妃那里吃了定心丸了?跑自个儿跟前抖份来了?
叶云水叹气,这王侧妃还真当自己是嫡亲婆婆了,自己就不买她这个帐,她难不成还短了自个儿的吃喝?
“来晚了就是来晚了,寻这些个借口做什么?”叶云水瞄了一眼她那身打扮,除了衣裳不是大红色的,整个就似个新媳妇儿似的,靛粉色的描金丝绣梅花的小袄,鹅黄色的垂地裙,淡绿色的绣鞋,上面绣的是喜鹊登梅,脖子上挎的是银质的纽丝项圈,左手上戴的是叶云水送她的玻璃种翡翠镯子,右手却挂紫、黄、蓝、茶色水晶手串,金镶玉的耳坠子……身上是浓重的熏香气。
整个屋里的人就数她身上颜色多。
叶云水皱着眉斜眼瞧她,“这哪儿淘弄的衣裳?穿上跟唱戏的彩旦似的,不知世子爷最厌恶浓的熏香?还不换了去?”
洗翠脸色一怔,似是没想到叶云水会这般不给脸子,抿了下嘴唇梗着脖子道:“这衣裳是王侧妃赏的。”
“浑说!”叶云水忽得厉声呵斥,“王侧妃乃是这院子里最为简朴的,会赏了你这衣裳头面?何况那口衔珠结的金练雀簪也是你个奴婢戴得的?”这金练雀簪乃是七品诰命夫人才戴的的东西。
洗翠却是一怔,连忙言道:“金练雀?这不是金练雀,这是米小主赏……”
“放肆!”叶云水怒喝的打断了她的话,“说你两句你都能拿话搪塞了我,这院子里还容不下你了?”
洗翠站在一旁赤红着脸不言语,可明显能感觉到她心底的不忿。
叶云水瞧了她那副模样,转身与青禾言道:“去把小米氏请来,我要对峙下这东西是不是她赏的!到底是谁坏了院子里的规矩。”
洗翠看叶云水欲花发火,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飘忽不定,可她是王侧妃送来的人,她如若打罚了自个儿就是拂了王侧妃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