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在屋里皱了皱眉,心下有些不大耐烦。
秦简拿小黄氏做了借口,与宗房秦克用小小地结了个怨,然后顺势带着一名心腹长随出走,与太子等人成功地离开了金陵,往长江边坐船渡江,靠岸后沿着官道一路北上。因为添了秦简,黄晋成光明正大地在他身边安排了心腹亲兵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只走官道,只宿在驿站,没有驿站就寻那大型的客栈。因有秦简这位承恩侯嫡长孙在,沿路官员都十分给面子,不来相扰,也不敢怠慢,还十分殷勤地帮着传信回金陵来。因此三不五时地,秦柏这里就能收到秦简送来报平安的信。而这份平安信,又很快地传到了黄晋成那里。
赵陌出的这个主意确实很好。太子一路北上,都十分顺利,也没吃多大苦头,而且没有走漏风声,还能保持与金陵这边的联系,再也不会有比这个更妥当的安排了。太子那边曾经借着秦简的平安信,夸过赵陌几句。如今连黄晋成对赵陌都刮目相看了,从前的猜疑更是全数消失。
至少他表现得象是不再猜疑的模样。
若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秦简走得太急,又为防走漏风声,没对身边其他随侍人员多加交代。他留下来的小厮们还能在秦柏的安抚下冷静下来,老实等待着随三房回京的一天,可他屋里的丫头婆子却总爱到牛氏或者秦含真跟前来,问他可有书信,可有新的消息,等等等等。
如果只是关心秦简路上的安全,也还罢了,秦含真最不耐烦地,就是听流辉、夜凉这两个丫头在那里含沙射影,说若是秦柏没有逼秦简向宗房二爷秦克用赔礼就好了,她们的哥儿便不会一气之下留书出走,丢下她们不管。
这虽然是明面上的理由,但秦柏与秦简商量好了分寸,并不会给人留下话柄。这两个丫头仗着在秦简身边还有些体面,就敢说三房主子的坏话,秦含真实在难以忍受。
她给青杏使了个眼色。青杏顿时精神一振,会意地点点头,掀起棉帘走了出去:“流辉姐姐怎么又来了?昨儿才来过一趟,今儿又来。简哥儿什么时候会有信来,姐姐问门房就知道了,天天跑来打搅我们姑娘,又有什么意思?”
流辉乃是秦简身边的大丫头,素有体面,心里不大看得上青杏这个外来的,只是想着她叔叔毕竟是三房的大管事,从前又在秦简的父亲身边听用,因此还会给点脸面:“青杏妹子,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是内宅的丫头,怎么好成天跑门房去打听事儿?今早我才去了一回,就挨了魏嬷嬷几句训,当着底下小丫头婆子们的面,我这个大丫头是丢尽了脸。除了来问三姑娘,我还能找谁打听去?我们哥儿与三姑娘那般要好,三姑娘难道就不关心我们哥儿这一路上可平安么?”
青杏冷笑一声:“简哥儿自然是平安的,他每到一地,总会托人捎信回来给我们老爷报平安。也就是那起子没有见识的小人,才会在那里造谣,说简哥儿是叫我们老爷逼走的,可怜他只带着一个随从,大冬天地赶路,不知受了多少苦呢——真真是睁眼说瞎话!哥儿若真觉得委屈了,待回了京城,自有长房的侯爷、夫人、二爷和二奶奶为他做主。哪里用得着别人替他操心?”
流辉脸上讪讪地,心里有些发虚。她勉强地笑道:“三姑娘正忙着,我就不打搅了,回头待前院说我们哥儿有信来了,我再过来打听。”说罢转身就要走。
青杏冷不妨在她背后说话:“姐姐院子里也有许多事,想必忙得很,妹妹就不留你了。只是姐姐忙碌之余,也别忘了查清楚,那日到底是谁在简哥儿面前嚼舌头,惹得哥儿发那么大的火。若不是有人挑拨,简哥儿那日也未必会有那么大的气性,非要跟宗房的二爷呕气了。姐姐可得查仔细些才好,日后回了京城,也好向二奶奶回话。”
流辉狼狈地走了。
青杏冲她的背影啐了一口,才掀了帘子回到屋里来说:“流辉心虚呢。那日是她在简哥儿面前挑拨,让简哥儿别给宗房的二爷留脸,简哥儿才会呕起气来的。若没有她多嘴,简哥儿这会子还在金陵陪着老爷、太太、姑娘一道过年呢,又怎会忽然说要回京城去?流辉明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也不知反省,反倒天天跑来扰着姑娘,装作一副关心简哥儿的忠仆模样。这是她生怕别人知道了她做的事,日后回了京城要受罚呢!”
秦含真其实心知实情并非如此,只是笑笑,并没多说什么,却瞥见赵陌从门外进来,忙站起身迎了上去。
赵陌一大早就去了淮清桥那边,想必是刚回来,不知带回了什么新消息。
只见赵陌面上带着几分忧色,压低声音告诉她:“有些不妙。盯梢的好象换了人,都是城里有名的地痞打手。也不知道那姓李的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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