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近期发生的事吧,大侄女儿出了与宗室纨绔私会的事,他打了那个赵砌一顿,被调职去大同,父亲就一直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仿佛在抱怨他不该为侄女出头似的。那可是父亲的亲孙女儿!她被人诱拐了,难道他做叔叔的不该打登徒子么?!待得这两天,父亲又忽然说他去大同也好,远比留在京郊大营强了。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还有大侄女的婚事,兄长分明说过,如今孩子的名声已经受损,为了她将来的前程着想,要等天气转暖后,将人送去她外祖家里,借她外祖湖广总督的名头,为她择一门体面的好亲事。这分明是再周到不过的想法了,可父亲居然要插一手,仍旧要把大侄女许给肃宁郡王赵陌。赵陌分明就婉拒过婚事了,而且不止一回!
从妻子娘家那边的小道消息来看,赵陌多半是要与妻子的亲叔父永嘉侯的长孙女匹配的。那是深受皇帝信重的国舅爷,人品才学无可挑剔,谁会与他的孙女抢亲事?人家两家有意,他们身为姻亲,还要从中插一脚,这算什么?而父亲这么做,也不过是仗着肃宁郡王赵陌的父亲辽王世子口头许了亲事罢了,连信物与婚书都没有。
京中谁不知道,肃宁郡王赵陌与其父亲不睦,连同住一个府第都不肯,更何况是婚姻大事?皇帝与太子自会为赵陌做主,辽王世子对嫡长子的婚事,还真的做不了主。父亲连这个事实都看不清,盲目信任辽王世子,却不顾大侄女的前程幸福,这哪里是身为祖父应该做的事?
苏仲英心中的不满积攒已久,如今再也按捺不住,统统在妻子面前发泄出来了。妻子是如此的通情达礼,处处为他着想,反而对比出父亲的不近人情,与母亲的固执盲从。他心中对妻子越发敬爱亲近。
秦幼仪安慰了他好些话,让他消气,又道:“我先带人收拾东西,你去跟大伯子说说话吧。既然明日就要离京,你们兄弟肯定有很多话要说。等一会儿吃过午饭,你歇一歇,就陪我回娘家一趟,如何?我总要向母亲与哥哥们解释清楚明日失约的原因,也再见他们一面,正式道个别。明日不能参加春宴了,今日在娘家陪母亲吃一顿饭,也是一样的。”
苏仲英心中酸软,怎会拒绝?连忙答应下来,还让心腹小厮赶紧去准备一份厚礼,好向岳家赔罪,又亲自跟门房打了招呼,让人去承恩侯府递信,又说了午饭后要出府,还告诉厨房,晚饭不用备他们夫妻与两个孩子的份了,他们要在承恩侯府吃。
镇西侯夫人得了信,有些不满,小儿子明日就要带着孙子去大同了,怎能不跟家人再团团圆圆吃一顿晚饭?但是小儿子院里的动静,也表明他跟媳妇儿达成了共识,愿意明日启程去大同。这却是丈夫的不合理要求,小辈们都愿意遵从了,旁的事,她这个母亲倒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命人午饭加菜,算作是践行宴罢了。她也没忘把这个消息告诉丈夫,让他不要再生小儿子的气。
镇西侯听说小儿子夫妻俩要去承恩侯府告别,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虽然从前他有些抱怨亲家多管闲事,把他弄回了京城,但眼下镇西侯府风雨飘摇,还需要身为皇亲国戚的亲家帮衬呢,小儿子去承恩侯府走一趟也好。
苏仲英对父母的想法一无所知,他只是去见了兄长,说了明日出发的事,又将这个家托付给了兄长。过去十几二十年,都是他在家看家,如今,要轮到兄长做守家的儿子了。母亲的性情为人,有些严格刻板,自己的妻子那般孝顺温柔,又生子有功,都有些吃不消,大嫂肯定会更觉难受。苏仲英好意提醒兄嫂,把母亲的一些禁忌提了提,让他们千万不要糊里糊涂地犯了母亲的忌讳。
苏伯雄领了弟弟的好意,又问他:“二弟,你可知道父亲为什么急着催你出京?”
苏仲英一愣:“难不成大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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