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西侯晚上不曾回卧室与夫人一同歇息,而是在自己的小书房里独处。半夜值守的丫头听到瓷器落地碎裂的声音,赶去看是怎么回事,就发现镇西侯摔倒桌边,全身无力动弹,口吐白沫,身边的地面上有茶具碎片,估计他是半夜起来倒茶的时候,忽然中风摔倒了。
这就无解了。怎么看镇西侯都是莫名其妙中的风,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情绪激动呢?丫头们证实了镇西侯夫人与丈夫未起口角,前院的下人证实了镇西侯世子苏伯雄的清白。如今看来,似乎也就只剩下长随还能沾上一点边了。可是,镇西侯见过这个长随后,也没什么异状呀?事情就成了谜团。
可惜世子苏伯雄立刻就把那长随关了起来,不让任何人去见,连一点线索都没传出来,只等镇西侯情况稳定了再去细加审问,旁人也没得好猜。
了解到这些情况后,周祥年就立刻回永嘉侯府报告了。秦仲海如今还留在镇西侯府,协助妹妹妹夫镇压大局,估计要忙上一天的功夫。
秦柏问周祥年:“既然镇西侯府如今已经稳了下来,世子与苏姑爷也都镇住了大局,二爷还在那边做什么?”
周祥年看了看一旁站着的赵陌与秦含真,压低声音禀道:“似乎是镇西侯世子从那长随处听说了什么要紧供词,正召集了镇西侯从西南带回来的亲随,要严加审问呢。那些人跟随镇西侯久了,在府中颇有脸面,还有人身上带着军职,不好弹压。二爷就帮着苏姑爷镇一镇场子,看有什么地方能搭把手。”
秦柏微微挑了挑眉,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让周祥年下去。
周祥年一走,秦含真就立刻赶到书房门边,把门给关上了,再回头看向祖父和赵陌。
赵陌有所猜测:“这是苏世子在铲除镇西侯的亲信吧?也是断绝镇西侯向外传信的渠道。借着调查镇西侯中风原因的名头,他这么做倒是名正言顺的。”那些人估计也只有两条路可走了,不是臣服于世子苏伯雄,就是背负着害主人中风的罪名死去。
秦含真深吸了一口气:“镇西侯夫人到底是用什么法子,让镇西侯出现这么象中风的症状的?居然连御医、太医都没看出来。”
秦柏与赵陌齐齐看了秦含真一眼,接着又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御医和太医未必看不出镇西侯“中风”的真正原因,但谁会说出来呢?皇帝看起来也挺乐意听到镇西侯中风的消息,只是这中风的原因对外要如何公布,还得再行斟酌。
镇西侯如今的状况,就算是假中风,也要当成真中风了。看起来他的神智还是清醒的,估计连是谁对自己下手的,也心里有数,但他再愤怒,再不甘,也没有用。妻子儿子全都合力压制着他,他身边如今连个帮手都没有,自己又无法动弹,并且很有可能从此就得日夜被灌药汤,保持着“安睡静养”的状态,无法再伤害任何人,也没能力再威胁到任何人了。
当然,他也因此保住了性命。皇帝已经下旨,命太医好生医治镇西侯了。为了确保镇西侯世子苏伯雄能无碍前往蜀地执行任务,镇西侯的病情必须维持在一个稳定的状态,即使两个儿子不在身边照应也不会引起任何非议的那一种。可见皇帝已经默许了他暂时活着。
可是……以一个如此软弱无助的状态活着,与真正的全身瘫痪无异,对于镇西侯这种人而言,这种活法很难说是不是生不如死。他如果是个能忍受这种生活的人,也就不会带着满身旧伤,还不肯老实休养,一心紧揽着军权,非要依附野心家,企图在朝廷里搞风搞雨了。现在他真的是想死都没法自己死,想想还挺让人同情的。不过这也是他自己造成的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再无法忍受,他也只能忍受下去了。
傍晚时分,秦仲海从镇西侯府返回家中,也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镇西侯那名心腹长随在关押的房间里畏罪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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