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的功夫根本,实际上就是在探讨生命活动的规律,再加以太极、阴阳、五行八卦等哲学理论,以柔克刚,后制人,辩位于尺寸毫厘,制敌于擒扑之间。网武当武功,自成一派,历史悠久,蕴含着深刻的传统哲理微妙。将哲学理论,融入到拳技、剑法、练功原则和技击战略之中,以内家功法为主,以五行结合人体,以五行配五脏,相互联系。范鹿刚一动,周翼虎就知道他是内家拳的行家,身姿矫健,力凶猛,看似绵柔无力,实则来势汹汹。他不敢小觑,内劲迎了上去。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人便缠斗在一处。范英娘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擂台上的两个人看,只见周翼虎下盘扎实,铁臂似有千钧之力,行如疾风,拳似闪电,谁能想到他块头那么大,可是动作却那么快?而且他的拳头很有力量,砸过去的时候,像是带了咆哮的风声一般,一拳砸在地面上,好像能砸出个洞来似的。范鹿的行动,却是灵巧许多,时而像灵猿一样高高跃起;时而像白鹤一样悠闲展翅。他的度也很快,力量却不及周翼兴,这便是内家功夫和外家功夫的区别了。二人闪躲腾挪,好不热闹。范英娘目不转晶的看向擂台,一双美目睁得圆圆的,简直像极了呆头鹅。范杰使劲压制自己,才按捺着没当着众人的面做出掩面之事,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居然有这么傻的一面,简直……幸好她现在做个小厮打扮,也没有人注意到她,要是让别人看到了她如此行径,将来能不能嫁得出去都两说。也不知道这兄妹的脾气秉性都随了谁。老大在武当山待得傻了,倒也说得过去,他毕竟是个男儿,性子耿直木讷些也没有什么!可是英娘这性子,简直就是只波猴啊!要不是这两年自己了狠,让她母亲拘着她,只怕还要比现在更脱跳上几分。范杰有些走神,愁完大儿子,又开始担忧起女儿来。就在这时,擂台那边有了结论,传来一阵叫好、喝彩声。周翼虎抻手把趴在了擂台上的范鹿拉了起来。云霆霄心情还不错,两个人走了百十个来回,范鹿才趴下,还算不错。要知道周翼虎是鬼王刀的传人,他擅长的是刀,而非拳。所以摆台之上,他与范鹿赤手空拳的较量,已经是让了对方三成了。不过范鹿也不错,居然能扛这么长时间……范英娘则是一脸的难以至信。哥哥居然输了!他回来有半年多了,最近跟不少人切磋,比艺,哪次不是凯旋而回?这次也不知道的,竟输给那傻大个儿了。呃,不对,哥哥比没比他矮多少,嗯,好像比他还要傻上几分。范英娘莞尔一笑,然后猛然想起自己现在扮着小厮着,随即收了笑容,正了正头上的帽子,变得低眉顺目起来。周翼虎和范鹿相携归来。范杰很满意,自个儿的儿子虽然是个木头,可是底子到底还是跟心高气傲沾上了边儿。在武当山那么多年,他别的没学会,整个人倒是学会了不食人间烟火劲,好像沾上了仙气,不用吃饭似的。这回好,让他也跌跌跤,知道一下人外有人。免得以为武当山天下第一,这世上就再没有别人习武了似的。范鹿的脸有些红,气息也不是很匀,先是给云霆霄见了礼,又给范杰见礼,低声唤了一声:“父亲。”范杰觉得很解气啊,一想到儿子之前不肯跟自己回家,说什么武当山是武学正宗,他要在那里潜心研究武学,说什么也不肯跟他回来。武当山都是道士,万一儿子想不开,做了道士,那可怎么得了?范杰只好连哄带骗,说高手都在汴京,这孩子才乖乖的跟着他回来。父子俩还打了赌,要是范鹿找不到高手,范杰就不能拦着他回武当山。反之如果有高手能打败范鹿,那么他就会留在家里,一切事物听从父母安排,再也不提回武当山的事情了。所谓高手,自然是指能打败范鹿的人。小半年的时间里,范鹿到处去找武艺高强的人,跟人家比武,可惜一直没遇到对手,差点背起包袱再回武当山。今天若不是周侍卫将他打怕了,他怕是依旧觉得汴京城中无高手,还要闹着回去。范杰想到这儿,不由得看了长子一眼,道:“这回你可知人万有人了?”范鹿输了,可是却一点也不恼,反而十分佩服的道:“是,儿子输得心服口服。”他一本正经的对周翼虎道:“周兄那招‘双风贯耳’使得太玄妙了,我瞧着不像拳法,倒像是从刀法中转变过来的。”武技向来都是各家的秘辛,家传的,门派相授的,若是没有尊长的同意,是不可轻易道给外人听的。范鹿大概也觉得自己唐突了,便改口道:“看来周兄在兵器上也颇有建树,哪天咱们再比过。”范杰哭笑不得,这个痴儿,在这些事情上,便是通透。周翼虎倒是觉得这个范鹿不错,功夫好,人也耿直,是个可以结交的。于是当下应承下来,让他可以随时找自己。当然,得是他不当差的时候。范杰也高兴儿子能有个说到一处的人,别人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范鹿时,天知道他有多想拿扫把打人!他儿子很正常,好不好。“好好,鹿儿,你没事的时候,去找周侍卫切磋一番,你们年纪差不多,有共同语言。周侍卫若是有时间,不防带着犬子四处走走,也让他长长见识,弄得好像这世上除了武当山,就再没别的可看了似的。”几个人一边说,一边回了账子,气氛不错。云霆霄就道:“虎子,你没事的时候,是该多出去转转,别整天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这话说得大有深意。周翼虎一下子就明白了,连忙道:“是。”范杰见了,若有所思。不过,这种事情可不是他能揣测的。今天他的目的也达到了,是时候该离开了。“世子爷,今天冒然前来,多有打扰,改天下官做东,请世子爷过府小叙。”范杰是个清官,很少参加宴请,也很少宴请别人!他惯是个会说客气话的,谁也不会当真,听了这话也只会含笑待之。可是云霆霄却一本正经的道:“好啊!哪天得了闲,我差上去府上递贴子。”范杰微愣,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称是。众人又说了几句,相互行了礼,范杰这才带着一双儿女退下了。当然,在别人眼里,他只是带着自己的长子,还有一个长相稍微俊美一些的小厮罢了。待范家人走后,云霆霄才与周翼虎道:“行了,咱们也走吧,出去瞧瞧。”周翼虎知道他是有事要办,当下顺从的走身,跟在他身后走了。云霆霄约了郑桓,跟他谈贡米的事。周翼虎则是打马去了汴京附近的几座坊市。世子爷常常告诉他,坊市里有大智慧,大学问,还有大机缘。让他没事的时候常去走走。周翼虎深以为然。跟在云霆霄身边这么多年,他已经见识到了这位世子爷的手腕,对他的眼界和计谋都十分佩服。他不是世家出来的,却不可避免的要卷到世家中去。底子差,就得将勤补拙,不然,用什么来庇护一家子平安。不过,周翼虎去坊市之前,去看了周翼文。周翼文原先是想租一个宅院自己读书的,后来还是云霆霄让他拿着自己的贴子,去了京中有名的松鹤书院读书。松鹤书院也是顶顶有名的书院,现在国子监日渐失势,大概因为送去读书的都是世家子弟的关系,声势反而不如往昔了。反倒是松鹤书院,因为上一场的状元便是松鹤书院的弟子,所以名声大噪,现在代替国子监,成了学子们眼中的香饽饽。周翼虎去见了周翼文,兄弟二人不过说了一会儿话,就有人来找周翼文,好像书院里正在举行什么文会,缺他不行的样子。周翼虎笑着对他道:“你快去吧,我也有事,下次再来看你。”兄弟二人分手,周翼虎打马去了坊市,将马存在马厩处,然后信步在街上溜达了起来。汴京城有很多坊市,南北连起来,只怕逛一天也逛不完。加上护国寺、娘娘庙、将军塔这些值得一游,值得一看的地方,把南北零散的地方又串了起来,就形成了一条颇具规模坊市。周翼虎穿着一身布衣,在坊市里逛了起来。汴京城非常繁荣,交通也很达,这个时候的经济已经到了非常鼎盛的状态。而且还出现了早市,晚市的说法。更有不怕吃辛苦的小贩,挑着货担,走街窜巷,到乡镇去贩卖商品。周翼虎在坊市买了两样小玩意,都是做工精美的小玩具,木制的,打磨的非常光滑。他仔细摸了边边角角的地方,居然连一小根毛刺都没有摸到,而且上面画了很多漂亮的颜色,小孩子看了应该会很喜欢。周翼虎是要买给老五和老六的。他刚把东西揣好,就听到远处传来了非常大的嘈杂声。这种嘈杂声,跟坊市里的叫卖声完全不同,好像带着怒气似的,而且越来越多的人朝着一个方向聚拢了过去,好像在看热闹。周翼虎并不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人,但是这次,他鬼使神差般的朝那里走了过去。他身材高大,即便是站在人群外头,也能看到里面的情况。一群无赖,将两个身材瘦弱的小厮围在了正中间,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一些不干不净的话,地上有几片碎瓷。周翼虎莫名觉得其中一个人有些面熟。有人小声嘀咕,“分明就是碰瓷儿。”“那帮人看两个小姑娘势单力薄,想欺负人呢!”小姑娘?周翼虎不由得朝场地中间看过去,只见个子稍微高挑一些的小厮,一脸的怒气,杏目圆睁,将矮个子的小厮护在身后,冷冷的注视着那些泼皮无赖。确实有些面熟。看样子,应该是个女孩子,瘦弱的模样,粉~嫩的脸庞,跟自家小妹女扮男装的时候差不多。那双眼睛,好熟悉啊……“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女孩子?”“女扮男装吗?你看她长得多白,哪里像个男人?这种女扮男装出来玩的,多数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无赖们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缠上她们。小姐脸皮薄,还注重名生,生了这种事情,只能吃哑巴亏。”那人把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让人听见。这些无赖可都是地头蛇,让他们听见可不得了了。周翼虎听个分明,再次朝场地中间看过去的时候,那些无赖已经动上手了。无赖已经现了那两个小厮是女扮男装,自然不会客气,当下抻出手来,想要调~戏那个高挑的女子。众人惊呼一声,当街就敢调~~戏良家女子,可见这些人都是无法无天惯了的,没准人家还跟衙门里的人有交情呢,惹不起,惹不起。虽然看热闹的人不少,可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管事的。就在大家以为那两个小姑娘要吃亏的时候,情况突然反转。那只伸到小姑娘面前的手,还没等摸到人家的脸上,就被一只纤纤细手给让捉住了。那细如青葱般的手,却出奇的有力,轻轻一折,就将那人的手腕掰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无赖大叫一声,身子也矮了下去,嘴里不住的喊着:“疼,疼,松手。”后面的人见了,哪里还会不明白。可欺的小绵羊是个会功夫的,他们太大意了。几个人也不讲江湖规矩,一窝蜂的涌了过来,想要将那人拿下。扮成小厮被无赖们缠上的人,可不正是范英娘!她在家里憋坏了,就偷跑了出来,哪成想遇到一帮居心不良的人,居然朝她撞了过来,还口口声声说她撞坏了他们的传家之宝,要自己赔银子。一张嘴就是五百两,说是没银子就拿了她去见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