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里那一刻,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每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崔姨娘的身上。
五娘也不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年纪了,庄嬷嬷的那一句话她也能听明白,只是她的眼神是疑惑的,不愿意相信的。
薛氏回过神来之后,知道大家都在等着她发号施令,她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发话,三娘扯了扯她的衣袖,见她望过来之后便凑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
薛氏点了点头,她已经镇静了许多:“杨嬷嬷你带人去问审那个叫玉竹的丫鬟。”
杨嬷嬷领命去了,薛氏对压着崔姨娘的那个婆子吩咐道:“将姨娘口中的帕子解了,我有话要问崔姨娘。”
那婆子闻言,迅速上前将崔姨娘口中用来堵嘴的棉布扯了出来,崔姨娘的嘴唇犹豫刚刚一直被迫大张着,这会儿便有些青乌发皱。口中获得了自由,崔姨娘却没有大喊大叫再说自己冤枉,她甚至是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只是拿一双眼睛看着坐在炕上的三娘。
“崔姨娘,你从外头弄来这药是作何用的?”薛氏皱眉问道。
不想崔姨娘却是没有出声,薛氏又问了一遍,崔姨娘过了好久才答道:“我要见老爷。”她的声音有些暗哑,却是镇静了下来。
薛氏正要说话,崔姨娘却是坚决地打断了,强调:“我要见老爷,在见到老爷之前我什么也不会说。”
她没有再自称婢妾。
薛氏无可奈何,看向三娘。
三娘知道崔姨娘一直在看她,却是半分没有放在心上,仿佛崔姨娘在她的眼里同地上的某一只蚂蚁一样的无足轻重,不值得她关注。
三娘笑了笑:“按理说这是后院的事情,怎么也不应该让男子插手,想必崔姨娘这些日子学规矩还没有学到那里,所以不明白。不过,崔姨娘怎么说也算是父亲身边伺候了十几年的老人了,她想要这个特权……到真的不好驳了。母亲还是派人去门口等着吧,父亲一回来就将这事情告知他。”
这是在说崔姨娘仗着自己伺候老爷的日子长,不将薛氏这个继室放在眼里。此话一出,屋里众人看向崔姨娘的眼神又是不同,但是鄙夷居多。
崔姨娘咬了咬牙,却是没有说话,将气忍了下来。
薛氏有些讶异地看了三娘一眼,在她心里三娘的性子向来是温和的,即便是生气也不会朝着人恶语相向,可是今日薛氏却觉得三娘对崔姨娘的态度很是不同。
薛氏打发了人去门口候着等王栋,按照以往,王栋若是下午在外头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这时候也差不多快回府了。
又过了一会儿,杨嬷嬷求见。
“回禀夫人,玉竹那丫头说崔姨娘只是给了她一个药方,派她出府去抓药,并且每一味药都不要在同一个铺子里抓,其余的她便不知道了。奴婢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去抓的是什么药,玉竹说崔姨娘只说不是要人性命的,其余的她也不知道。奴婢在她身上搜出来了一个药方,上面所列出的药材正是这个包袱里所装之物,玉竹也承认了那方子是崔姨娘交给她的。”
杨嬷嬷刚刚在审问玉竹的时候并没有说那包袱里头的药是用来做什么的,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不是毒药,吃不死人。加上杨嬷嬷问审的时候态度还算和蔼,玉竹以为不是什么太大的罪过,便一五一十地说了。
薛氏看向崔姨娘,只见她闭了眼睛在哪里,仿佛外头发生的一切都不关她的事情。
屋里众人的等待也没有太久,派出去的婆子来报,王栋回来了。
王栋听听了薛氏派去的人的禀报,没有去外院,径自回了正房。
崔姨娘一见到王栋,面色就变了,只见她泪盈于睫,一双大眼极度哀怨地朝着王栋看了过去。
“老爷,救救婢妾。”声音哀婉带怯,仿佛刚刚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只是她今日穿了一身暗绿色遍地金葫芦双喜纹褙子,头上珠翠琳琅,加上发丝在刚刚的挣扎中已经凌乱,脸色与唇色皆不再鲜嫩,早失了往日的楚楚动人。被炕上正当佳龄,花容月貌的薛氏一比,高下立见。
王栋皱眉看了她一眼,便往炕边去了。
三娘早已经在听到通报的时候下了炕,在一旁立了,正好看见崔姨娘的这一番做作,若非场合不对,她真的想笑出声来。
不由得有些感叹,女人啊,不服老还真的不行。年轻的时候再是怎么样的如花美眷,也不堪迟暮。
只是,这是必然的自然现象,谁也逃不过,因此也没有什么好哀怨的。所以在年轻的时候以美色侍人之人,最好好些找到自己别的优点,或发扬或培养。不然等到美貌早已经是昨日黄花,却还想着要以此为依持,只能让人轻视,自己掉价。
王栋的眼睛在炕桌上一扫,问薛氏道:“这是怎么回事?”
薛氏忙低声将事情对王栋说了,王栋听完了之后已经是面如锅底,任是哪个男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不会有好脸色的,这可不仅仅是脸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