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老王妃让自己在这个时机跟着自己管家的话,姚悦容原本也是有些心里准备的,因为姚家老夫人那里会给老王妃写信的事情她是知晓的,只是没有料到三娘会正好在这个时候怀孕。
从老王妃院子里一路回来这段时间,姚悦容自然也在心中将这件事情想了好几遍,虽然与她预计的有些差异,不过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姚悦容面上微微一笑。
这日下午,姚悦容就准备了一尊七八寸长的和田玉观音让丫鬟用锦盒装了,带着去了三娘的院子。
姚悦容进府以来,很少到三娘这边来,去惠兰县主那里倒是常事。因为三娘对她的来历有所保留,所以三娘也乐的她离自己远一些。
听丫鬟禀报说姚悦容过来了,三娘有些惊讶。正陪着她看书的宣韶皱眉道:“让你的丫鬟应付就是。”
三娘朝他一笑:“怎么说明面上也是祖母的娘家表妹,且我们暂时也不肯定她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我还是见一见吧。”说着又斜睨了宣韶一眼,“再说了,不是有相公在嘛?我又让白兰陪着我去见客,还用的着怕谁?”
宣韶却不是一个能被高帽子一戴,就昏头的人,闻言只是无奈道:“你想见就见吧,只是离着她远一些。我就在隔壁坐着。”
三娘自然是没有不应的。
于是宣韶依旧待在书房,只是将帘子放下了。
三娘让白英与白兰过来,与她们一起去迎了姚悦容进来。
三娘对姚悦容其实也是十分好奇的,想要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姚悦容平日里与她并不亲热,倒是让她想探知一二都没有机会。今日姚悦容过来她倒是有些好奇的。
见三娘亲自来迎,姚悦容忙屈身行礼,三娘也与她见了礼。忙请了姚悦容进屋。
三娘将姚悦容请到了书房隔壁的待客间,分主客位坐了,白兰与白英两人随侍在侧。
“悦容表妹真是稀客,早就想要请你过来我院子坐坐的,只是我上午都不得空,下午你又要忙绣活儿,竟是都错开了。”三娘笑着与姚悦容说客套话。
姚悦容忙道:“大表嫂每日要忙家务,悦容虽说也想与大表嫂亲近,却也怕耽误了大表嫂的正事儿。”
三娘又与她客套了几句,姚悦容才说出了今日的来意,让丫鬟将自己准备的那一座和田玉观音像拿了出来。
“今日去王妃那里请安的时候,见王妃正在为大表嫂准备药材,这才知晓大表嫂有了喜事。悦容来庄王府时日虽然不多,却处处蒙大表嫂的照顾,这尊和田玉观音是高僧开过光的,望大表嫂能收下,权当是悦容的一番心意。”
见自己怀孕之事这么快就让人知道了,三娘也有些无奈。不过这事儿也怪不得老王妃,她是真心高兴,虽然答应了不声张,却也不会遮遮掩掩。
三娘面上半分不变,笑着对姚悦容道:“表妹有心了。你既然称呼我一声大表嫂,我自然应当照顾你,这又有什么只得拿出来说的。”
见姚悦容非要她收下那玉观音像,也不推辞,让白兰上前去将那锦盒收下了。
姚悦容与三娘又说了几句,便将事情扯到了惠兰县主的身上,面带忧心道:“……祖母说,已经将惠兰表姐送到庄子上养病了,我竟没有来得及与她道别。”话虽这样说着,眼睛却是不动神色的暗自观察三娘的反应,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不过三娘是什么人,自然是半分情绪也不会让她探到,闻言只是摇头轻叹了一声:“我也是去给祖母请安的时候才听她老人家说起的,惠兰妹妹说并就病,把王妃担心的不行,既怕耽误了病情又怕我们这些不成器的晚辈们担忧,便与郡王爷商量了之后就将惠兰妹妹给送走了。悦容表妹也不必伤怀,惠兰妹妹只是出门去养病,过个几日病好了自然就回来了。”
庄郡王也知道惠兰郡主被送走的事情?姚悦容端着茶碗若有所思。想要再旁敲侧击一番,不想却是无论怎么问都探不到了别的消息了。
三娘一边注意看着姚悦容的表情,一边应付着她。
姚悦容见自己无论怎么运用技巧都探听不到消息,不由得有些惊讶。心里也有些不确定是不是三娘真的不知道惠兰被送走的内幕。
最后姚悦容见问不出什么了,便起身告辞。
三娘客气的挽留了一下,才送了姚悦容出去。
等姚悦容一走,白果便过来对三娘小声禀道:“小姐,老王妃今日说了,要带着姚小姐一起管家。”
三娘闻言眉头微蹙,很快便又放了下来,瞪了白果一眼:“胆子越发大了,连王妃屋子里的话也敢去探听,皮痒了是不是?”
白果忙赔笑道:“这个又不是什么秘密,寿辉堂的丫鬟嬷嬷们都知道,根本就用不着奴婢去打探。”
三娘笑骂了白果几句,打发她出去了。
白兰是知道姚悦容的情况的,见屋里没有旁人了便小声道:“少夫人,这为姚小姐管家的话,怕是不妥吧?要不要与王妃说一声?”
三娘沉吟了片刻,摇头道:“无凭无据,怎么说?”姚悦容怎么说也是老王妃的娘家人,老王妃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从她平日里对姚悦容的态度就知道,她还是很看重自己的娘家的。
老王妃说要带着姚悦容管家,应该是受了自己的兄弟成国公的嘱托,她自然不好冒冒失失的反驳。
“难不成我们只能被动?”白兰有些气闷,她还是喜欢对付惠兰县主的那种法子,快意恩仇。
三娘笑了笑:“你当我们为何会被动?”
白兰一愣。
三娘又道:“就是因为敌暗我明。而我们这次之所以能这么顺利收拾了那一位,是因为敌明我暗。”三娘往惠兰县主的院子那边指了指。
白兰闻言便仔细想了想,她毕竟聪慧,也不是养在院子里的无知妇人,因此很快就想明白了。
见白兰似有所悟,三娘朝她笑道:“再说王妃掌管王府多年,这几年虽然不管家了,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姚悦容想要在管家的时候掀起什么大风浪,怕是不容易的。”
上次三娘去老王妃那里回禀账目,老王妃有些累了便让三娘与她身边的张嬷嬷说。张嬷嬷却是对那些账目很是熟悉,三娘故意说岔了一处,张嬷嬷也都反应过来了。虽然张嬷嬷没有当面提出来,三娘还是细心的察觉到了。
于是三娘就知道了,这位祖母虽然面上不怎么管王府的事情,其实心理明白的很,不然她身边的一个管事怎么可能会对府里的账目门儿清。
只有郡王妃那种蠢货才会以为自己这些年来做的那些小动作神不知鬼不觉,在一旁偷着乐。
也因此在老王妃说要替她管家的时候,三娘没有半分犹豫就应了下来。老王妃肯出面,王府自然是出不了岔子的。
将丫鬟们打发出去了,宣韶便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拉了三娘的手带她去内室坐了。
“你还懂兵法?”宣韶看了三娘一眼,随口问道。
三娘也不在意:“不怎么懂,会用一些而已。”
宣韶揽了三娘在怀里,闻言不客气的弹了她一下,又道:“你何必应付她?若是她真有问题,怕是走不出这个府里了,即便是祖母也护她不住。”宣韶的声音里有些冷意。
三娘窝在宣韶的怀里,懒懒的眯了眼睛,一副十分舒服的样子:“我没有应付她,只是纯粹的好奇罢了。你知道,日子过得太无聊的话,人是会变笨的。脑子都是越用才会越灵活。你不是想要我怀胎十月就变成傻子吧?”
宣韶哭笑不得,想要教训她一番以振夫纲,又念着她怀有身孕不知道如何下手。
接下来的几日,三娘每日只是去姜氏和老王妃那里请安,剩下来的时间便只在自己的屋子里看书和摆弄新买回来的那一架琴。宣韶白日里还是要出门,不过在入夜之前总是会回来,听白兰说,她身边的守卫更加严密了,甚至内院里也安排里人。不过三娘从来没有在内院看到什么陌生男子。
对与宣韶这般小心翼翼,三娘虽然有些无奈,可是也随他去了。不然他在外头也不会心安。三娘很自觉的每日都乖乖巧巧。
这几日连下了几日的雨,天越发冷了起来。
头一日下雨的时候,三娘还是去了老王妃的院子里请安,不想老王妃见她外头的皮袄有些湿,当即发了脾气,还说要将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们拖下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