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向慕容泠笑道:“说句实在话,夫人这里除却院落小些,再无一丝毛病。若论住得宽敞,还得是从前桂树胡同的老宅子。怎么我前些日子听我家候爷提及,阁老大人竟婉拒了陛下的好意?”
昔年的陈家旧宅几度易手,后头沦为千禧教秘密基地,挂上了何府的牌匾。当日歼灭千禧教时,这所房产已经归公。崇明帝念及陈家的忠心,几次提及要将地契赐还给陈如峻,都被他连番推脱。
慕容泠伴着两位夫人坐在树屋水榭里赏荷,湖上水波澹澹、岸上桂香阵阵,碧蓝的苍穹如一方澄净的美玉,那样高远又宁静,自是别有一番风味。
她笼着被风吹抚的丝发,含笑说道:“我家老爷的意思,旧宅虽然宽敞,却其间几易其手,总觉得添了些陌生,到不如这里住得自在。”
当年崇明帝一手设计自己这处小小的侍郎府,倾注了他不少心力。慕容泠每每盘桓各处,总觉得与做了皇帝的亲弟弟还是那般亲近,到也不忍分离。
更何况,前年入京时慕容薇还曾送了相临的宅院,尽够大儿子一家安身。小小的侍郎府虽然狭窄,到底含着崇明帝与慕容薇的心意,因此一家人不舍得搬离。
陈如峻还有原话是说,当年的陈府里头被千禧教依着九宫八卦方位重新修缮,还有几条连接城里城外的秘道,牵涉的事情太多,已然算做一处重地,不宜再改做民宅。圣上虽然体恤,陈家却应有自知之明,因此坚辞不受。
这一席话却又牵涉了朝政,慕容泠谨守妇人家的本份,僭越的话一句不提。
慕容泠将一碟桂花糕往两位夫人面前推推,悠然一叹道:“旧侍郎府虽然小些,如今他兄弟两个又不在京中。再过得两年,盈华也要出阁。到时候只余了我们老两口,这屋子倒不是逼仄,反而冷清了。”
熏然的湖风吹着,是一片岁月静好的安谧。刘氏正拿银签子挑起一片桂花糕,听得慕容泠这话,手不由僵了一僵,含笑问道:“提及府上三姑娘,莫非已然议定了人家?”
“并没有,说不定以后还要托赖两位夫人帮忙”,慕容泠拿杯盖轻轻抹着茶盏说道:“我们夫妻育有二子三女,如今唯有盈华还在眼前,到想多留她两年。”
鲁氏笑道:“夫人这话说的,二姑奶奶就嫁在眼前,离着娘家统共几步路的距离,说要回趟娘家还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
陈芝华听得谈及妹妹的婚嫁,并不似未出阁时那般扭捏。因是如今与夏钰之蜜里调油,极希望妹妹也嫁个好人家,她在软榻上欠身说道:“两位夫人福泽深厚,若是有合适的人家,还请您二位替妹妹多多留意。”
鲁氏暖暖地笑道:“府上客气了,这是应当的。”
刘氏托着骨瓷兰纹碟,眼中一直噙着笑意,却有些心不在焉。她只拿银签子把玩着那片桂花糕,几次欲言又止,往日极其爽利的一个人,今日到有了扭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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