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可知她是谁?瞧着年岁似乎与小姐相符,小姐早先便见过她么...”
“应比我小两三岁,不过未问过她是谁,只在七年前秋见过她,后来三年她几乎每月都来,最频繁的时候两三天来一次,后来又慢慢不来了,隔着时日,该有两年没来了吧...”她侧眸看着那抽长许多了身影,不知是熟悉,还是陌生。
“本以为她是解脱了呢,原来...好似还加重了”
“她刻经书了..小姐可知什么经书?”中年妇人端庄温婉,却似乎惯常喜欢问这小姐话,旁人或许会烦她唠叨,这年轻女子却不会,身影轻柔雅致,没有半点不耐烦,只是此刻,她略微静顿了一会,似乎在沉吟什么..直到她合上了经书,手指轻轻指着经书上那两个字。
——心经。
她不语,那妇人领会到一丝气息,便也安定了,站在一旁,垂眸凝思,能让自家沉默寡言的小姐这样关注多言,那位女子怕是有些不同,再抬眼看去,她便是错愕。
纵使隔着距离挺远,她也能看到那面墙壁格子已然有五个格子刻满了字...
难道那墙面是泥沙做的,否则那个年轻女孩的力量...
中年妇人目光闪烁...
那面壁院中却是一片安静,只有那石粉被刻落的声...
那年轻僧人好似一直没在,他垂着头,轻轻转动着手里的珠子..安静宁和得像是一座玉雕。
他的人...也如玉。
也不知过了多久。
啪,鹅卵石轻轻落在了石壁上,发出轻微的响动,僧人睁开眼,看到了垂头抵着墙壁的随弋,侧对着他,喘息微弱,额头有冷汗细密,微微滑落脸颊,而指尖攥着的鹅卵石,已经有了裂痕。
半响,随弋站直身体,看着手里已经裂掉的鹅卵石..手一松,碎石如沙尘,点点从指尖缝隙洒落。
随弋闭眸,看向眼前九个格子...
“九遍心经...梵音,我这算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她的声音有些空,也不知是想什么。
九遍心经,她整整刻了九遍心经,却仍旧解脱不了心中的那股郁气。
梵音看着随弋,眸光清冽干净,像是深山老林中的一汪清泉:“第一次见你,你刻了三遍,是心中疯魔,却力所不及,最后筋疲力尽而止,后,每次你一遍便可,不再来..今日再来,九遍难抑,是叶施主故去?”
他竟知晓叶老太太故去?
“人死轮回,天命所指,没什么好难受的”随弋转过脸,看着那棵树,树影幽幽,她垂眸:“佛教云人生八苦,即是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
“我不记生,不惧老病死,未爱别离,不怨憎,更未求过...却终究时时怨恨难平,杀机难抑,恨不得疯魔...倒是跟寻常人都不一样,若是在佛家所言...该就是上辈子孽根未静,此生天煞孤星”
她摩挲了下还沾着鹅卵石粉尘的手指,嘴角轻微抿着,看向梵音。
“你我认识已有九年,为何你一直在这里?守着这怨恨难平的佛家面壁,不怕被拖入这俗世怨憎中么?”
梵音见随弋轻易便转了话题便也了然这人已经克制了自己,一如当年。
“是有九年了...起初是年幼不知事,也略有心事,后来...是更有罪在身,面壁思过吧”他轻轻说着。
随弋讶异,却也没再问,忽的感觉到有人,便是转头看去,看到偏旁阁楼走廊上有人,没细看,也只是一掠而过。
“我该走了”
梵音点头。
随弋刚要迈开脚步...却看见那门口已经堵了一人。
一个红衣霓裳般耀眼的人物。
柳腰纤柔,一头青丝流泻,眉眼烟染如画,星瞳薄唇如赤血点墨,一身红衣被她穿得分外妖娆妩媚,如那能灼热烫人的骄阳,让人触不得,更惧她近身。
但又期盼她的昭然明朗。
滚烫如火。
能让飞蛾扑火。
随弋只看了对方一眼,觉察到对方眼中似乎率先锁住了梵音,不由得心里微惊诧,暗道自己怕是真的该走了。
却是...
“你,站住!”
她指着她。
梵音抬眼,眉头微皱:“钟施主..”
“我这还没做什么呢,梵哥哥你急什么啊~~”那女子真是妖女般的人物,单单这一句梵哥哥就足够让随弋惊诧了,更让偏旁楼阁上的中年妇女错愕。
这佛家重地,怎的有一个如斯女子这般喊一个出家人...
后头已经有几个沙弥运转步法快步腾跃而来,一僧人更是怒叱:“钟不离,我等清潭静地,岂容你这般羞辱...”
钟不离,很别致的名字,随弋转头看向了空,对方面色微暗,似乎也是苦恼。
虽是故友,但是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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