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赤南侯府离开,一路回到他自己的府邸,已经是天边泛出了丝丝亮光,只是光线昏暗,瞧着像是要变天。
睡意全无,明路给萧煜擦洗了身子涂好药膏,主仆两人便直奔书房。
一排五个探子并列立在萧煜书案前,一溜的黑灰色粗布麻衣,皆是寻常可见的布料,五人都是毫不起眼的容貌,唯有眼睛,锋利如刀,带着暗卫密探独有的犀利光泽。
被这样的目光扫上一眼,普通人只怕都要颤上三颤。
冷锐的视线扫过眼前五人,萧煜在书案后的椅子上坐定,对着其中一人吩咐:“你去搞点动作,让南越那些来京的使臣,加快些速度。”
眼底荧光微动,语气停了一瞬,又道:“十五六日,实在太久,若是马不停蹄的直奔京都,再有六七日,足矣。”
那探子得令,转身领命而去。
余下四人,纹丝不动立在那里,等着属于他的那一份任务。
因为一早没有吃饭,明路心疼萧煜身子,从厨房端来一碗牛乳粥,放置一旁,等着他下完指令吃。
“萧祎那边,你去告诉我们的人,让他在萧祎跟前上点料,就说察觉萧铎在暗中调查端王爷,隐约似乎与南越朝廷有关。”目光落到一个嘴唇丰厚的探子身上,萧煜沉声说道:“具体如何,让他自己斟酌。”
又一个探子转身一阵风离开,余下三人,眼皮不眨。
不待停顿,萧煜接着对其中一人吩咐道:“萧铎那里,你继续跟着。”
带那人得令离开,萧煜目光在余下二人身上闪过,一起吩咐道:“从即刻起,你们寸步不离的跟着端王爷,就算他睡觉如厕,都要在你们的视线内,但凡有任何异动,立刻来禀。”
两人得令,双双抱拳领命离开。
要吩咐的事情一口气吩咐完,萧煜这才心头略松,正要习惯性的靠在椅背上,只是刚刚触及椅背的一瞬间,背后伤口便传来钻心的疼,萧煜不禁“嘶”的一声倒吸凉气。
明路气急败坏,咬牙说道:“我的殿下,您小心点,再这么不管不顾的折腾下去,说不定真要留疤的。”
本已经渐渐愈合的伤口,经过昨夜一宿折腾,又有溃烂之态,明路心中怎么能不急。
萧煜则是一脸无所谓,大男子汉,一道疤算什么,再说,又不在脸上,就算是在脸上,也挡不住他关切顾玉青的步子。
若非顾玉青自己已有打算,他恨不得直接将顾玉禾扔到军妓营里去。
明路似乎是读懂了萧煜的心思,一面将那碗已经不烫口的牛乳粥推到萧煜面前,一面阴阳怪气哼哼道:“您是不在意一道疤,就是不知道,洞房花烛夜,顾大小姐在不在意了。”
说罢,明路凑脸去看萧煜被他揶揄的表情,嘴角上咧,露出一个贼兮兮的笑容。
萧煜本是一勺粥刚刚送到嘴里,闻他一言,顿时“噗”的喷了出来,要巧不巧……明路顿时就悲催了。
甩脸跳脚从书桌旁弹开,明路抹着满脸白乎乎的牛乳粥,泪流满面,“殿下,就算是被奴才说中了,你也不用拿这样的手段来报复奴才吧!”
萧煜哈哈大笑。
明路瞧着萧煜阴沉了一夜的面上总算挂了笑容,自己嘴边也漾上一抹笑,只依旧嘟嘟囔囔打水去净面换衣。
赤南侯府,忙了整整一夜的顾玉青终于看完最后一摞卷宗,伸手探出一个懒腰,将手边宣纸一推,站起身来。
吉祥如意早就备下热水,服侍她一番洗漱。
外面天色阴沉,大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味道。
劲风扫树,虬枝颤动,树叶相触,发出哗哗作响的声音,愈发衬托着周围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