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出董家大门,董雪仪忽的觉得心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沉重了数日的身子,猛地就轻松起来,连鼻子间的空气都透了自由的味道。
白纸坊桥的那套院子虽小,却足够她和庭哥儿住了。
摸着一直藏在衣袖里的一个袖珍小匣子,董雪仪庆幸,还好当时将这匣子亲自收在手里,若是放到哪个箱笼中,必是要被白氏翻了出来。
匣子里装的,除了银票细软,还有些地契房契,都是这些年她私下置办的,本想着是将来再生个女儿,拿这些东西贴补她的嫁妆,如今这些东西,却成了她和庭哥儿活命的依靠。
晌午过后,被皇上遣到天牢传话的内室步履匆匆顶着烈日赶回御书房。
沉重的大门发出“咯吱”响声,躺在床榻上的皇上羽睫轻颤,睁开眼来。
从头到尾,他竟是一刻也没有睡着。
翻身坐起的功夫,那内侍已是打着袖子行过礼,弓腰立在他面前,“陛下,天牢那边,能用的法子都用了,端王爷说,要他招了也可以,只是要陛下和一众皇子全部过去,他才肯说。还说……”
内侍小心翼翼觑了皇上一眼,有些肝颤,不敢说后面的话。
皇上闷声重重“哼”了一声,明知后面的话必定是大逆不道,却还是让他继续。
内侍舌头打了个颤,畏畏缩缩继续道:“端王爷说,他是什么性子皇上最是清楚,想把严刑逼供这一套放在他身上,陛下未眠也太……”那样忤逆的词,内侍实在是没有胆量说出,吞了口口水,干脆混了过去不提。
“端王爷只说,陛下若想知道真相,就按他的要求办,否则,他宁愿日日被折磨,也绝不吐露一个字。”
内侍言罢,瑟瑟立在一旁,宽大的锦缎衣袍因为他身上的颤抖而上下波动。
皇上面色铁青,鼻间发出沉重的呼呼声,显然是极怒,深邃的眸子凝了外面的艳阳一瞬,说道:“召皇子们去天牢。”
内侍闻言,立刻去执行。
霎时,不管是在宫外开牙建府的还是尚在襁褓中被乳娘抱着的,所有皇子,连同皇上一起,浩浩荡荡,齐聚阴暗潮湿的天牢。
这地方,萧煜还是第一次来。
走在皇上身侧,丝毫没有别人脸上的肃穆感,反倒是像逛大观园似得,东瞅瞅西瞧瞧,不时指了某一处扭着陛下询问,惹得皇上原本盛怒沉重的心,轻快了不少。
等走到端王面前时,因为萧煜不断插科打诨的缘故,皇上的面容上,已经没了怒气,反倒带了几丝笑容。
那笑,刺的端王爷眼睛生疼,如鹰的眼睛微眯,锋利的精光在皇上及一众皇子面上逐一扫过,眼见该到的人已经全数来齐,展出一个冷笑,“皇兄还真是关心顾臻呢!为了他的儿子,不惜让自己的儿子齐聚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