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顾臻话音落下,穆赫面色唰的一白,一双眼睛震骇万分瞪着顾臻,幽幽锋芒从中射出,带着恨与怨,隐隐蓄上一丝喜出望外,可随之而来的却又是铺天盖地的绝望与懊恼。
一颗心顿时像是被一只铁钳钳住,浑身血液将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说什么?”气息跟着沉重起来,鼻间呼哧呼哧,嘴里大喘着气。
顾臻哂然一笑,“他没死,已经在回南越的路上了。”语气是轻飘飘的笃定,容不得人怀疑。
“噗!”
穆赫一颗心狠狠一抽,顿时一口鲜血从嘴中喷出,殷红的血丝沾在嘴边流下下巴,给他十岁的稚嫩而又苍白面容添了一分阴诡的可怖。
突然而至的血腥气让一众童子军大震,穆赫,可是他们的领头人。
鲜血喷出,穆赫当即露出奄奄一息的疲态,只他心中愤怒,木然片刻的双眼忽的射向顾臻,其中凝聚着毒针一般的精光,眼睛渐渐眯起,右手又是握拳。
顾臻觑着他握拳的动作,眼底波光微动,嘴角挂了冰冷的笑意,“你这右手,应该是三十年前在我朝湖州作案时,被人打伤的吧?”
说着,顾臻啧啧一叹,“可惜你先前的一身功夫皆是用右手而练,手伤极重,触及筋骨,你这右手也就废了,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废人,你才又在伤好之后,重新练习了如今这身左手功夫!”
“可惜,到底不如从前,否则,依你这些年的修为,也不至于今日就被我们四皇子一掌劈翻,以至于现在半个身子都发麻,我所猜不错,当年你不仅是右手受伤,心肺亦是有损,只是常年服药,被损的心肺再也无法修复,他的一掌,恰好击中你受伤的心肺吧!”
随着顾臻用极其平和却又带着嘲蔑的冷语将这事实徐徐道出,穆赫面上神色风云变化,“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不是顾臻,你到底是谁?”惊恐慌乱间,右手拳头捏的越发的紧。
情绪的巨大波动让他的声音开始发生改变,再也不是十岁的稚嫩童声,取而代之的,则是苍苍年暮之声,嘶哑暗沉,犹如百年未被开启的木门,猛地被人“咯吱”推开。
顾臻“呵”的一声冷笑,面上露出嫌恶,“你当我与你们一样,不敢用真面目见人,你当我也是怪物吗?我之所以知道,自然是因为我刚刚从南越折返。”
此次押解端王去祁北,明面是让端王在姑苏一家坟前跪罪,可从京都到祁北,他日夜兼程快马加鞭,也就五六天的路程,跪罪五日,坟前行刑,一共算下来,不过十来天。
他却是离开京都将近一个月。
端王行刑后,他假意在祁北拜访旧友,却暗地里奉皇上之命,秘密潜入南越,调查童子军一事。
萧祎所呈上的那份卷宗,纵是记录了端王与南越的种种勾结,可最让皇上心头难安的,却是那支由楚天锗控制,诡异而变态的童子军。
人心向善,谁会对幼子心生警惕,尤其那些孩子,一个个长得粉雕玉琢,清秀可人。
倘若楚天锗将这些童子军安插到本朝各个朝廷命官家中,江山岂不岌岌可危。
皇上所想,恰是顾臻所想。
一路奔袭,秘密潜入南越,几番暗访追查,终是追到蛛丝马迹,一则为了不引起一贯谨慎的楚天锗怀疑,二则为了赶回京城参加女儿的及笄礼,顾臻终是于今日凌晨悄然回京。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女儿的及笄礼上,竟然会发生那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