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皇子从五岁跟着师傅启蒙读书,我却是从三岁开始,都是他,手把手,一个字一个字的教给我,等到五岁正经跟着师傅学的时候,我已经能诵读所有基本的书籍了。”
回忆着往昔的事情,分明是辛酸伴着艰苦,萧恪眼底,却满满的都是贪恋,他实在想念那些夜夜被顾臻陪着的生活。
“姑父不断的反复教导我,因着我的身份特殊,在宫里生活,只是暂且避难,等他找到更好的方式,便接我离开,只是离开之前,他要求我在宫中做个透明人。”
“年岁小的时候,我不懂什么是透明人,随着年轮一圈圈变大,姑父的要求,我也能渐渐做好。”
“再后来,等我六岁,姑父便开始深夜带我离宫,在京郊的密林中教给我武功剑术,不论天气,夜夜不辍,直到今年端王事发前的一个月,他说我已经可以出师。”
顾玉青听着萧恪的这些话,一面心疼萧恪,一面心中震诧。
前世今生,她都以为,父亲自母亲离世就开始消沉,沉迷寻丹问药,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些父亲不在的日子,原来是在陪着萧恪,外祖家唯一幸存的孩子。
就说……父亲怎么会那么容易被击垮呢……
提起端王,萧恪眼底弥漫出厚厚的一层滔天恨意,那恨意,深入骨髓,挥之不散。
顾玉青看着萧恪发青的小脸,不禁伸手,将他的手掌放入自己的手心,轻声柔语,“都过去了。”
话虽如此说,可就连顾玉禾杀死母亲一事,顾玉青都觉得她几生几世无法释怀,更不要提萧恪所面对的,是阖府满门数百口人命!
怎么过的去!
不知是安慰顾玉青还是如何,冰凉的手指与顾玉青的素手相扣,萧恪吸气点头,“现在能和姐姐说上话,我知足了。”
姑父并没有告诉他,端王就是祁北姑苏一家满门血案的幕后主使,直到在宴席之上,萧祎拿着那些宗卷揭露端王罪行的时候,他才第一次得知。
那一刻,听着萧祎的声音响起,每一字每一句,都犹如带着利刀的惊雷,劈头盖脸劈下,贯穿他的身体。
手掌捏拳,生生是将所坐的椅子扶手捏断。
断裂的木头,露出参差不齐却又峥嵘锋利的硬刺,他满腔怒火,双目赤红,直视端王,丝毫意识不到,那些木刺是以怎样的深度,刺入他的手掌,流下汩汩鲜血。
那一瞬,他只想提起佩剑,将端王刺穿砍烂……为他姑苏府上数百冤魂报仇。
然而……终究还是忍住了。
这些年,为了能让他顺利的活下来,姑父付出了多少心血和努力,他不能因着自己的失控冲动,就将姑父所做努力,付之东流。
这些话,萧恪一字未提,可顾玉青却是一幕不落的能自己想象的到。
就因为能想得到,心头那份疼痛,才越发的剧烈。
空气因着顾玉青那颗痉挛而颤抖的心,不断的凝重,萧煜看着,实在心头不忍。
待到萧恪言毕不过片刻,落针可闻的安静过后,萧煜接了他的话音儿,道:“武功剑术上你可以出师了,可侯爷却是又开始要求你研习军事,研习排兵布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