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年沉下心来,密道的入口就在白容波的座椅下方,他必须马上开启密道,从入口下去。
白容波已经疼的抽搐了,整个人像泥一样躺在那里,地上有一片淡淡的血水,羊水已经破了。厚重的朝服像是枷锁,将她和孩子锁在了一起。
莺歌看到陈斯年进来,像是看到了救星般求助:“九千岁,娘娘她要生了。”
福公公则身子抖了抖,仿佛从迷梦中醒来,找到一个角落无声无息的躲了进去,捂着耳朵闭着眼睛,好似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他了。
不用莺歌提醒,陈斯年也能看出白容波情况不妙,只是他***全在开启密道上。直接大跨步将白容波连同椅子往旁边一推,然后又快速移动到博古架处,用身去转一只白玉做的玉麒麟。
先前意识模糊的白容波在听到陈斯年声音时,勉强唤回了些意识,但身子连同座椅被他那么一转,天旋地转间胸腔中充斥着悲凉,竟无半点力气,只觉当即就要死去。
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原来竟是这样的贪生怕死之徒,从未想过和她,和他们的孩子共进退。
密道开启,陈斯年眸光一闪,正要纵身跃入,一杆红缨枪直攻他面门,他拿剑弯腰一挡,这才躲过一劫。
风玉停和闵泽没想到慈宁宫正殿中还有如此密道,不由庆幸他们早来一步,否则岂不是要眼睁睁的看着陈斯年逃之夭夭。
虽然陈斯年的在宫中的势力几乎被绞杀殆尽,但他在京外势力同样不容小觑,若让他逃出去,无疑放虎归山,凭他谋略的与阴损,少不得要在大周各处煽风点火。
刚才被密道惊到的莺歌,还没回过神儿来,大殿中刀光剑影相撞,长枪如龙蛇乱舞,在她眼中高高在上的九千岁,被风大人和闵少将军围困其中很是狼狈,不由吓呆了。
她战战兢兢的依偎在白容波退旁,只觉得今日小命休矣,不由悲从中来,先前几近干涸的眼眶又哗哗的落下泪来。才哭了小片刻,眼泪再次干掉,眼珠子疼的厉害。
白容波听着大殿中的打斗声,肚子里好像在翻江倒海,飘飘忽忽的好像灵魂都要离体了。
是不是她造了太多冤孽,所以阎王要让她多吃苦头,不愿痛快的收了她,白容波在无尽的痛苦中沉沦着。
三人之间的打斗从花园到大殿,已经持续了近小半个时辰了,陈斯年绵绵不绝的内力终于有了透支迹象,他暗自咬牙打算找机会跳入地道,将入口封闭。
但闵泽和风玉停,一进来就连出杀招将陈斯年逼离密道入口处,又怎会让他找到机会。
另一边,白容波痛的愈发厉害,不可抑制的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风玉停余光中窥见痛苦挣扎的白容波,又见陈斯年落入下风,不由道:“陈斯年,我劝你束手就擒,如此白容波还能将腹中胎儿诞下。”
听闻此言,莺歌面上一喜,紧紧抓着白容波的袍角激动的说:“娘娘,您一定要坚持下去。”
说话间,莺歌不由殷切的望向了陈斯年,奢望着他能为了太皇太后放下手中利刃。
陈斯年不为所动,手中长剑凌厉刺向风玉停,闵泽长枪立马迎了上来。
夺过两人联手一击后,陈斯年冷笑:“呵,那又如何,最后还是一死。”
答的却是先前风玉停的话,三人又斗成一团,闵泽和风玉停占了年轻的便宜,精力旺盛又配合默契,将陈斯年逼得节节败退。
眼看陈斯年就要败北,只见他突然暴起,将莺歌随手一抓抛到了朝他咽喉刺来的剑上。那边风玉停没想到陈斯年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收手已经来不及,莺歌满脸不置信的被刺了透心凉。
趁着风玉停吃惊和拔剑的空当,陈斯年纵身就要往密道跳去,闵泽怒喝一声,将银枪往陈斯年后背一送,意欲将他留下,哪知陈斯年背后像是长了眼睛,直接用脚一踢把白容波瘫坐的椅子蹬了过去。
闵泽那一枪不偏不倚,刚好刺入白容波腹中,他低呼一声,一手手握枪杆愣在那里。陈斯年却是头也不回,直接跳入地道中去。
虽然白容波和陈斯年狼狈为奸秽乱宫廷,企图混淆皇室血脉,但闵泽也没想过杀一个临产的孕妇,也万万没想到陈斯年会如此狠心,连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都能抛出来。
风玉停拔出剑正要追下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地道入口下方两三米处落下了一道石壁,拦住了去路。
另一边白容波腹中鲜血直涌,口中也在呕血眼看着不剩几口气,连瞳孔都涣散了,闵泽这才咬牙将长枪拔了出来。
白容波身子猛的抽搐了下,口中吐出一口乌黑的血来,双腿伸了下,彻底没了气息。
哀莫大于心死,她苟延残喘这么久,为的是能和陈斯年同生共死。到断气时才发现,他这人是没心的,她这辈子一步错步步错,天道轮回终究是报应不爽。
慈宁宫中一片狼藉,陈斯年所养死士几乎全都以战死收场,风玉停和闵泽的下属也折损了一些。但最让他们懊恼的却是陈斯年的逃遁,若他顺利逃出去,将来后患无穷,那些牺牲的兄弟们在九泉之下如何瞑目。
正在两人懊悔之际,乾清宫那边突然有人送来了太后的书信,两人急忙就看,发现上面写的的有关慈宁宫密道的消息,还有简单的示意图,告诉他们如何截断密道。
得此书信,闵泽与风雨停大喜,两人分头行动,将慈宁宫密道各个路口一一封闭。待做完这些之后,两人松了口气,从各自眼神中看出震惊来。
原来真正算无遗漏的人是太后吴宝珠,回顾宫变发生前后,她所有猜想几乎全都出现,她的布局也全都派上了用场。
最让人心惊的便是这份书信,在此之前风玉停和闵泽从来没想过,他们两人联手会对付不了一个陈斯年。若太后将这信拿出的过早,恐怕他们会不以为然,若拿出的太晚,陈斯年也许就要逃之夭夭了。
雨后新晴,万物维新,陈斯年被困在地道中,等到他的将是无尽的黑夜寒冷和饥饿。慈宁宫中尸骸遍地,太皇太后白容波惨死,宫女太监哀声一片。
闵泽站在大殿中,看着白容波凄惨的尸体,只觉她这一生也是所托非人,倒是不再计较她当初赐婚威逼之事。
那头风玉停将角落里的福公公拎了出来,喝到:“大胆鼠辈,藏在角落中意欲何为!”
先前吓得魂不守舍的福公公,在风玉停一声暴喝下几乎吓破了胆,下襟处一片****。
闵泽先是认出了他是那日传旨的公公,又闻到了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往后一退,嫌恶道:“剩下的交给乔楠处理吧,我们到乾清宫复命。”
风玉停也没想到堂堂慈宁宫掌事公公,竟然不堪到如此地步,料想他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遂点头和闵泽一道离开。
乾清宫中,听到徐钰通报风玉停和闵泽前来觐见的消息,顾晓晓摸了摸小皇帝的脑袋,长喟一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正儿,从此大周江山,你要好好看,黎民百姓的安危,你要放在心上。“
小皇帝是听顾晓晓讲过“天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典故的。但如今陈斯年等乱臣贼子伏诛,边关捷报频传,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她的话未免显得太过沉重。
“母后放心,儿臣当谨记于心,此生必当为大周百姓谋福,做一个盛世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