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样有个缺点,就是你的灵魂附在纸人、布偶人、木头人上远没有附在尸体上牢固,所有千万不能激动,否则灵魂被吓走,你就彻底死了!再也救不活!”
嵇康听到这里,心里已然有数,命衙役把原告赵银华带来旁听。
赵银华来了,嵇康命衙役也搬个凳子给她坐下,让刘一刀把刚才的话复述一遍。
然后刘一刀继续往下讲:“行刑的那一天,我先在卞二狗后背猛击了一掌,又大声喊他的名字三声:“卞二狗!卞二狗!卞二狗!”然后牙一咬,心一横,手起刀落,痛痛快快把卞二狗的脑袋给砍掉了。
斩了卞二狗,我顿觉心灰意冷,有气无力地回家,大病了一场!
病了两个多月,我去县里销假干起了老本行,但是再也不能一刀砍下犯人的头!因为我提起鬼头刀眼前就出现卞二狗的影子!
我就找县令去辞职,县令一再挽留,我说:“我刘一刀干这一行当,把自己最好的朋友都亲手砍了!现在我提起鬼头刀就手抖,眼前都是卞二狗的影子,这行我实在干不下去了。”
县令一看我说到这份上,也就答应了。
回到家里过了半年,我颇有积蓄,衣食无忧,只是心中闷闷不乐,提不起神来。
老婆就对我说:“刘一刀,自从你斩了卞二狗,精神一直不振,这样下去会憋出病来的!家里不用你操心,你出去走走吧!”
我也有此意,于是带上钱,一路游山玩水,也想打探卞二狗的下落,看他到底他有没有投胎成功。
转眼出来二年多了,我不知不觉中来到了繁华的京城洛阳,走到一处庄稼地,正想讨点水喝,忽然听见田里有我们敦煌人说话的口音。
我感到纳闷,走过去一看,赫然看见卞二狗在田里劳作,旁边还有他的媳妇!
卞二狗看见我也是一愣,随即喜出望外地让媳妇去沽酒买肉,我连忙让他不要激动,心情保持平静。
一路到了卞二狗家,卞二狗亲自泡了茶给我喝,和我有说不完的话,他家眷忙着拾掇饭菜。
一会儿卞二狗的妻子赵银华烧好了几个菜,让我们边饮边聊。
我二人推杯换盏,都很兴奋,他乡遇故知是人生一喜!
忽然卞二狗惊恐地指着我的后背问:“你都不当刽子手了,还背着鬼头刀干嘛?”
我说是出远门,带着防身的,卞二狗就脸色惨白,大概想起了受刑的场景。
忽然赵银华端着盘子来上菜,我怕她听见,我就凑到卞二狗耳朵上问:“二狗兄弟,当初你被斩首后,是怎么附体复活的?你附的是个什么身体?”
卞二狗一听惊恐万分,眼睛直往上翻,突然倒在地上,成了个木头人,再也没气了!”
嵇康沉吟片刻,问:“原告赵银华,被告刘一刀说的可是实情?卞二狗倒地身亡时你在不在场?”
赵银华犹豫了半天,说:“大人,确实如此,只是我丈夫无缘无故地成了木头人,刘一刀不能一点干系没有吧?”
嵇康点点头,说:“刘一刀,你问话有鲁莽的地方,引起了卞二狗过于激动身亡。当然是不要你抵命的,你得赔偿赵银华一百两银子抚养卞二狗的孩子,就此结案!”
双方都无话说,于是一桩奇案结案了。
嵇康刚刚退堂,准备到内堂休息一会,忽然衙门口有人击鼓鸣冤!
嵇康连忙再次坐堂,命衙役带告状人进来;一看告状的是个家奴,才二十多岁,长得一脸厚道的样子,跪倒喊冤。
嵇康问:“你是何人,状告何事,有没有状纸?”
那家奴说:“小人叫周三,是城东富豪周青城家的家奴。我不会写字,没有状纸,我来告发家中二老爷周紫城谋害了大老爷周青城!”
嵇康刚要说话,忽然一旁坐着的县丞连使眼色,嵇康于是说:“周三,既然没有状纸,本大人要查访一番,你先回去等消息。”
周三磕个头走了,嵇康转头问县丞:“大人,莫非这件案子有什么顾忌?”
县丞点点头,说:“周青城向来喜欢修仙,不问世事,常外出云游,家务全交给弟弟周紫城打理。一个月前,周青城忽然回到家中,说得了仙人点化,要在家中成仙,特地回来与家人告别。
别人都当他说笑话,谁知过了两天,周青城房中晚上大放异彩,等家人们赶去看,人已经坐化了,毫无气息!周紫城和几个家丁都说看见周青城灵魂升天了,是件喜事!
但是尸体明明白白地坐在房里,家人只得搭起灵堂,准备三日后出殡。
谁知当天夜里,看守灵堂的家奴打瞌睡不小心碰翻了火烛,烧毁灵堂,竟然把周青城的尸体烧焦!
当时这周三就来告状,说主人周青城是被害死的;但是当时王广大人带仵作去验尸,并无中毒的现象,脖子上也没有勒死的痕迹,就驳斥了周三一顿,就此结案。
现在周三再来告状,我就阻止大人再查此案,一是周青城的尸体烧焦,已埋葬多日,无法验尸;二是要真的查出什么问题,有损县令王广大人的官声,落得个断案不明的恶名!”
嵇康沉吟半晌,毅然说:“人命关天,不能顾虑太多,却让死者含冤于九泉!我立刻骑快马出发,去见王广大人,向他说明此事,然后再回来查案!”
说完嵇康告辞了县丞,快马加鞭,当天晚上就赶到了王广的驻地。
王广一听来意,慨然允诺,同意嵇康重查此案,洗雪冤情。
嵇康看天色已晚,王广又苦苦相留,就同意留下喝酒,住一夜,明日回去查案。
阮咸和王广轮流敬嵇康酒,问他这几天去了哪里?
嵇康就把阮娇娇和戴义成的婚事说了一遍,二人感慨不已,自古都是多情女子负心汉!
阮咸喝了一会酒,突发奇想,说:“嵇康兄,你那幅神奇的画轴还在你住的帐篷内,那负心汉戴义成被阮娇娇的哥哥惩罚了,不知道下文如何?我们何不趁着酒兴,去你帐篷里看看那幅神奇的画?”
嵇康也喝了不少酒,欣然同意,于是三人一起来到嵇康住的帐篷。
只见那幅画还神奇地立在桌子上,无风自动!
嵇康指着画上的小山,给王广和阮咸讲解,青幽秘境在哪里,出口的山洞在哪里。
忽然阮咸指着画轴喊:“你们快来,那山上下来两个小黑点!”
嵇康一看,果真有两个黑点越走越近。
嵇康也觉得奇怪,目不转睛地盯着黑点看,忽然黑点越来越大,竟然显出两个人来!
王广和阮咸惊诧无比,嵇康看看二人,却都认识,一个是阮娇娇,一个正是那负心汉戴义成!
二人脸上都笑嘻嘻地,阮娇娇竟然站在画中开口说话了:“嵇康大人,多谢你帮我哥哥找到戴义成,他现在已经回心转意,死心塌地地和我过日子了。”
嵇康看看旁边站着的戴义成,脸上大片的胎记十分明显;嵇康明白了,戴义成脸变成这样,已经做不成官,只有乖乖地随着阮天成回到青幽秘境,与阮娇娇成亲,老老实实地过日子!
嵇康刚想到阮天成,忽然画中飞来一个人,正是阮天成!
阮天成对着嵇康拱手道:“嵇康兄,多谢成全,日后有空,一定要来清幽秘境做客,进口你知道的。此画已经暴露,不易久留,我收走了。”
说完阮天成对着嵇康笑笑,站在画中一挥手,那画轴忽然“呼”地一声飞走了,不知去向,王广和阮咸看得目瞪口呆!
嵇康把桌子上自己留下的道书和丹药收进怀里,笑道:“二位兄弟,世事无常,都有定数,这画尘缘已了,自然飞走了。走,我们还去喝酒去!”
三人好几天不遇,都有说不完的话,这顿酒一直喝到半夜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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