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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九章 嵇康巧断碰瓷案 又审穷人盗墓案(1 / 2)

洛阳县令王广看着状纸,正要审问,忽然衙役进来禀报,朝廷派人来调运收上来的税赋,王广只得前往料理,临行前把案子交由嵇康审理。

嵇康也看了状纸,直接坐上大堂公案后面问原告:“你叫什么名字?”

那原告身体瘦弱,面色黝黑,衣着破烂,跪着给嵇康磕了一个头,说:“大人,小人名叫朱玉贵,是城外朱家村人;今日我和老父亲一同进城,途中父亲说口渴,我就去找水;没想到留下父亲一人坐在路边被孙渐成的马车路过,惊吓致死,尸体还被他带走准备毁尸灭迹。”

嵇康点点头,问:“你告孙渐成惊吓死了你父亲,有没有旁证?”

这时大堂外面围观的人群中走进来一个人,中等身材,四十上下,对嵇康拱手施礼说:“大人,我当时看见了孙渐成的马车惊吓死了朱玉贵的父亲,我愿意作证!”

嵇康颇感意外,问:“哦?你当时在场?你认识原告么?”

那人说:“小人并不认识原告朱玉贵,只是当时恰好在场,看见孙渐成的马车驶得飞快,将朱玉贵的老父亲吓倒在地,一命呜呼,我来做个见证。”

嵇康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说:“在下叫陈中保,家住洛阳北门外陈家村。”

嵇康又问孙渐成:“你可认识原告朱玉贵和证人陈中保?”

孙渐成摇摇头说:“在下并不认识此二人,也没有驾着马车奔驰,因为在城中,路上行人不少,我不敢打马狂奔。”

嵇康说:“你的意思是马车没有惊吓到朱玉贵的父亲?可有证人?”

孙渐成摇摇头说:“当时在下只顾赶路,没有注意到路旁有谁,因此没有证人。”

嵇康转头问大堂外面围观的人:“你们群众可有人看见孙渐成驾的马车行驶得并不快,愿意为他作证?”

大堂外面一片沉寂,无人肯站出来作证。

嵇康冷眼观察,原告朱玉贵面带笑容,似乎胜券在握;证人陈中保脸上不露声色,似乎在思索问题。

嵇康一拍惊堂木道:“将被告朱玉贵押入大牢,原告朱玉贵和证人陈中保各自回家,待本官查询人证物证后再做判决。”

退堂后,嵇康派出三路衙役去探访:一路查访原告朱玉贵和被告孙渐成有没有仇怨;二路查访证人陈中保和被告孙渐成有没有过节;三路查访孙渐成马车走过的道路两边,有没有人看见马车惊吓到了死者。

第二天,三路衙役都回来了,一一禀报嵇康,原告朱玉贵和被告孙渐成没有仇怨;证人陈中保和被告孙渐成也没有过节;孙渐成马车走过的道路两边,没有人看见马车惊吓到了死者,倒是有人看见死者早就坐在路边,眉头紧锁,似乎身体不舒服。

此外衙役还带回来一个消息,证人陈中保是个开药店的。

嵇康思索了一阵,渐渐有了眉目,证人陈中保是个开药店的,而被告孙渐成是个药材商人,且心地善良,常常对穷苦人赠衣施药,这必定影响到陈中保的生意,阻挡他的财源。

但是告状人朱玉贵住在朱家村,陈中保住在陈家村,两人是怎么串通碰瓷的?

嵇康决定再派出两名衙役,专门去查陈中保和朱玉贵的关系!

又过了一天,衙役来回禀,陈中保和朱玉贵虽然没有直接的亲戚关系,但是陈中保的父亲娶了朱玉贵那守寡的婶娘,作为续弦;两家平时不怎么来往,但是熟悉。

嵇康想道,现在案子的关键是被告孙渐成没有证人,死者究竟有没有被孙渐成的马车碰到或者吓到,说不清楚。

嵇康心里明白,这案子十有八九是陈中保妒忌孙渐成施舍药物,挡了他药店的财路;于是勾结远房亲戚朱玉贵,以年老体弱的父亲为诱饵,埋伏在孙渐成马车的必经之路上,然后诬陷孙渐成的马车吓死了他父亲!

但是朱玉贵的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没有查清;孙渐成又没有证人,所以无法证明孙渐成的清白;毕竟人死为大,孙渐成看来要吃官司了。

嵇康想了又想,传召来朱玉贵,对他说他父亲的死因不明,要刨腹验尸。

朱玉贵急得连连磕头,不同意刨腹验尸,说父亲已经够可怜了,不能再在他死后去打搅他。

嵇康摆出官威,喝令仵作去刨腹验尸;朱玉贵以头撞地,血流如注,苦苦阻拦,说已经有证人陈中保证明被告孙渐成的马车吓到了苦命死去的父亲,没有必要再刨腹验尸。

嵇康指出陈中保的父亲娶了朱玉贵那守寡的婶娘,作为续弦;朱玉贵辩解道,两人并不是近亲,早已不在三服、五服之内。

嵇康没想到遇到这等刁民,沉吟不语。

朱玉贵得意洋洋地解释道:“大人,五服具体指的是斩衰、齐衰、大功(功同工,指做工,大功即做工粗)、小功(做工细)、缌麻。斩衰是用很粗的生麻布做成,不缝边,像斧斩一样,故名斩衰。穿这种丧服服丧三年,用于臣、子、妻、妾为君、父、夫服丧。齐衰则是缝边的生麻布做成。大功和小功则是用熟麻布作成,只是做工不同。缌麻是细的熟麻布做成。服丧时间依次减少,有一年、九月、五月、三月。从自己开始上数五代到父亲、祖父、曾祖父、高祖父,下数五代到子、孙、曾孙、玄孙,同时还有上述亲属的旁亲,都是有服亲,叫内亲。母亲一系叫外亲,服制只有一世,仅包括外祖父母、舅父、姨母、舅表和姨表兄弟。

所以证人陈中保和我不是近亲,依照大魏的刑律,他可以为我作证。”

嵇康无言以对,心中烦闷,命他先退下,择日再审。

晚上嵇康回到府中,曹莹连忙张罗酒菜陪嵇康吃饭,席间见嵇康面带不悦,不免问起缘故。

嵇康把案情说了一遍,曹莹也沉默了半天,然后缓缓说:“夫君,我听说本城城隍爷甚是灵验,夫君何不备下香烛祭礼,去城隍庙祷告一番?如果没有应验,说明朱玉贵的父亲真是被孙渐成的马车惊吓致死;如果朱玉贵是设局碰瓷,陷害孙渐成,那么城隍爷必然会惩罚他。”

嵇康端着酒杯沉吟了良久,缓缓说道:“应该可以一试!城隍爷管着阴间,但是遇上阳间大奸大恶的人也会出手惩罚!我这就去城隍庙祷告!”

于是嵇康立刻放下酒杯,命管家备好香烛祭品,坐马车来到城隍庙。

嵇康施施然进了庙里,因为是晚上,人并不多,但是香火不断,守庙的和尚认识嵇康,过来拜见。

嵇康吩咐免礼,命管家把祭品陈设在神案前,亲自点燃香烛,跪拜祷告。

嵇康祷告完毕,站起来瞻仰城隍爷像,旁边伺候的和尚过来道喜说:“刚才烛花连闪三次,大人所求之事必定应验,且请回去静候佳音。”

嵇康有心考考这和尚,就问:“城隍爷到底是个什么神祇,如此灵验?”

和尚说:“城隍,有的地方又称城隍爷。他是冥界的地方官,职权相当于阳界的县令,是地方守护神。城隍本指护城河,班固《两都赋序》说‘京师修宫室,浚城隍。’

祭祀城隍神能起到‘以鉴察民之善恶而祸福之,俾幽明举不得幸免。’城隍职责是掌管生人死人户籍,守护一方,为一方百姓记下善恶功过。在道教科仪法事时,召请亡魂前,会给城隍发牒,通知城隍派鬼卒押解亡魂到坛场施食超度。道教因之而称城隍神职司为剪除凶逆,领治亡魂等,现在和尚也在城隍庙里住持,佛道两家渐有融合的态势。”

嵇康听完,不免对这和尚的博学多闻刮目相看,又布施了庙里五十两一锭的元宝,供养城隍爷,然后再次施礼,告辞回府。

当夜,嵇康做了一个梦,梦中那个死去的老头然出现在嵇康面前,他眼神凌厉凶狠地看了嵇康一会,突然从身后拽出用绳子捆绑的儿子朱玉贵。

老头对嵇康说道:“大人,我儿子在公堂上说的都是假话,那些天他见我心痛病犯了,他不想花钱给我治病救我,竟然和陈中保设局陷害孙渐成!

他把我带到大路上,扔在路边,后来看孙渐成带我上了车,他就想跟去看看;他打的算盘是,如果我没死,他就讹诈孙渐成一笔药费;如果我死了,他就送孙渐成见官,重重地敲诈一笔钱财,为陈中保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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