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眼看着水井,正在寻思水牢怎么进去,忽然水井旁边的一片草地上“扎扎”作响,嵇康连忙闪身躲在一棵树木后面。
只见一阵响声过后,水井旁边的草地上忽然隆起一块,紧接着两个家奴模样的男子从地下钻了出来,走到地面上,拍拍身上的尘土和草屑,聊起天来。
一个人抱怨说:“兄弟,你我二人今日倒霉,轮值到我们看守水牢,那下面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空气又浑浊,简单不是人呆的地方!我们只有偷偷地钻到地面上换换气,不然真受不了!”
另一个人说:“谁说不是呢?白天还好些,到了夜晚下面又冷又湿,真叫人受不了!我的关节有些隐隐作痛,可是轮值到我们,又不能不下去!你带酒了没有,长夜漫漫,我俩要熬到明天卯时,才会有人来换班,不喝点酒,这漫漫长夜怎么打发?”
那人说:“老哥你怎不早说?酒葫芦留在下面了,等我们透完气,到下面再喝吧。”
正在此刻,忽然远处传来喊声:“铁匠师傅?铁匠师傅你在哪里?”
那两人说:“晦气!小厮王阿贵来了,这小子专门拍管事周阿炳的马屁,被他撞见可不好,我们还是回去吧!”
另一人点点头,走到水井旁边按了按,原先二人出来的地面上“扎扎扎”一阵响,露出一个洞口,二人迅速钻了进去。
嵇康大喜,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嵇康从树后面走出来,迎着喊声走到小厮王阿贵身边,笑道:“我在这里呢,你回来了?”
小厮王阿贵怀疑地问:“你是不是去找水牢了?”
嵇康故作茫然不解,反问:“水牢在哪里?这里除了一口井什么也没有,你不会是骗我的吧?我是内急,又不认识东厕,跑到这里树后面小解来了。”
小厮王阿贵答道:“东厕在东边!我劝你莫要去探水牢,老爷要是知道了会治罪的!还有,管事周阿炳看了你打的马蹄铁赞不绝口,同意你留在府里干活!你先去铁匠铺里忙吧,到了饭点我来带你去吃饭,晚上安排你住宿。”
嵇康故意问:“那你去哪里?我打铁总要有个人帮着拉风箱吧?”
王阿贵瞪了嵇康一眼,说:“我还有事情呢!不能整天陪你打铁!这样吧,我就说是管事的主意,去喊个小厮来,让他听你使唤。”
说完王阿贵径直走了,嵇康心里好笑,这王阿贵毕竟是个孩子,恋玩偷懒,抓个人来替他干活,自己却去玩了。
嵇康笑着摇摇头,走回铁匠铺里,选了几块熟铁,放在火炉里烧。
不一会儿,王阿贵果真领着一个小厮来见嵇康,说这小厮叫小宝,归嵇康使唤。
说完王阿贵忙不迭地走了,嵇康微微一笑,心知王阿贵是怕干活。
嵇康打量打量小宝,才十三四岁,一副孩子的模样,就说:“小宝,火炉里放着铁块,你只管拉风箱,我出去找点材料,我不回来你不许停止拉风箱,铁块要高温才能烧红。”
小宝听话地点点头,嵇康稳住小宝,快步出了铁匠铺,来到井边。
嵇康蹲下来仔细观察水井,并没有发现什么机关,而自己之前明明看见,那两个家奴就是触动了井沿的机关,才打开了洞口,钻了进去,进入地下的水牢。
嵇康沉住气,仔细观察了一阵水井,忽然哑然失笑!
问题出在井沿上!这井沿并不是滚圆的,在井沿的东南角有一块凸起,往外冒出了一段,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井沿与众不同!
嵇康毅然伸手按出凸起的部分,只听得不远处“扎扎扎”一阵响,地面果然露出一个洞口,嵇康奔过去一看,洞口里赫然有一层层石头台阶,蜿蜒向下,斜斜地通向地底!
嵇康艺高人胆大,摸摸腰间,炼妖剑藏在衣服里,于是毅然伸腿,跨进了地道!
地道并不宽敞,只容一个人进出,脚下石头台阶斜斜向下,没走多远,头顶上“扎扎扎”又响,入口自动关闭了!
周围一片黑暗,嵇康本能地伸手入怀,想点燃火折子;但是转念一想,火折子的火光在黑暗中太耀眼,容易被王啸天的家奴发现,就没拿火折子出来。
嵇康试探着走了几步,发现不行,脚下看不清楚,险些摔倒;于是拿出腰间炼妖剑,口中喃喃念咒,然后把炼妖剑拔出剑鞘,剑身寒芒四射,隐约照清脚下的路,却又光芒不显眼。
嵇康小心翼翼地往下走,走了十几步,忽然脚下一软,虽然没有摔倒,但是踩在了泥土路上!
嵇康心念电转,赶紧又往前走了几步,脚下踩的依然是石板路,心中一激灵,知道不好,刚才怕是踩到了机关!
嵇康急忙往斜着向下的台阶上一趴,几乎是同时,听到身体上方“嗖嗖嗖”几声响,接着是“噗噗噗”几声,似乎是弩箭一类的暗器掠过头顶,射入对面的地洞壁上。
嵇康惊出一身冷汗,这王啸天好歹毒,在通往水牢的通道里还设下歹毒的机关,幸亏自己机警,否则一不小心中招,只怕是死在这里都不会有人知晓!
嵇康小心翼翼地持着炼妖剑,利用剑上射出的寒芒照明,步步为营地走完向下的台阶,所幸没有再遇上埋伏。
石质台阶尽头处,是一堵笔直的石墙挡住去路,石墙上下都平滑,却没有缝隙,下面一直伸入地下,上面伸进地洞壁里,连一扇门都没有!
嵇康冷静地观察,心知这样重的石门,必定有机关控制,不是人力可以开关的,就举着寒芒四射的炼妖剑照明,四处寻找机关。
谁想找了半天,石墙上平平整整,没有一处凸出,也没有一处凹进去,竟然找不到机关!
嵇康心知不对,这么重的石墙,绝对不是人力可以推开的,背后肯定就是水牢;而石墙的两边应该都有机关,因为里面的人要出来,换班的人要进去!
嵇康静下心来,举着炼妖剑在石墙上四处照,忽然发现石墙上刻着字!
嵇康凝神注目一看,赫然刻着:先杀后杀。
两排字横着排列,旁边还有两行字曹林王凌王广嵇康。
嵇康看了无比震惊,原来这京兆尹王啸天早就密谋杀害这四人!这四人包括自己,都是忠君报国的保皇派,王啸天竟然在石墙上刻着这样的字,可见怨毒之深,自己一直都不知道!
再细细一看,曹林和王凌两个名字上比较光滑,看来是按得次数较多,于是嵇康依次按了曹林、王凌,果然石墙“扎扎扎”地一阵闷响,由机括控制着,缓缓升起。
嵇康刚刚准备钻进去,忽然石墙里面传来的人声:“咦,今天这么早你俩就来换班了?”
嵇康心知被发现了,二话不说,闪电般地钻进去,一剑刺入里面人的胸膛!
随即嵇康一手捂着来者的嘴巴,不让他叫出声来,一手按剑直挺,把那人推到旁边,那人已然断气!
嵇康心知里面还有一个人,干脆拿出火折子点燃,大摇大摆地往里走。
里面渐渐宽敞,却是在地下挖了个大厅,大厅里点着蜡烛,一个家奴正坐在椅子上饮酒,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些花生米、茴香豆。
那家奴头也不抬,笑道:“你们俩今天换班怎么这么早?是不是老爷发了赏钱,心里高兴?”
嵇康一言不发,窜上去就是一剑,正中咽喉!
那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慢慢向后面倒去,没有叫出一声。
嵇康看看尸首说:“今日我连杀二人,休要怪我!你们俩都是狗贼王啸天的帮凶,在你们手上不知道秘密折磨死了多少人命,你们纯属罪有应得!”
说完嵇康插剑还鞘,拿起桌子上的蜡烛照明,走到大厅最里面,看见一道极粗的木栅栏隔着,后面是黑乎乎的水面,流着潺潺的流水。
嵇康举着火把喊:“金灵姑娘?金灵姑娘你可在里面?”
里面一片沉寂,只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嵇康心知金灵姑娘不幸中了暗算,必定在这水牢里,就又喊道:“金灵姑娘莫怕,是你夫君韩灵秋委托我来救你的!你若在里面,快快现身,不宜耽搁!”
嵇康刚刚说完,就听见水牢里面“哗哗”水响,一条大鱼游了过来,鱼鳞隐隐是金黄色的!
大鱼游到水牢边上,忽然身子抖了几抖,变成美貌的姑娘金灵站在水里,泪眼涟涟地看着嵇康问:“你是何人?为何我家夫君韩灵秋会请你来?你是怎么进来的?”
嵇康笑道:“金灵姑娘,你一口气问了我几个问题,我看还是先救你出来,再谈其他。你可知道这水牢的钥匙在哪里?”
金灵兴奋地点点头,说:“我当然知道,就在那边木桌的抽屉里!只可恨我内丹被老贼王啸天夺去,法力所剩无几,不然我自己都能取到钥匙,放出自己。”
嵇康点点头,返身走到木桌边,找到钥匙,又回到水牢边上,打开木栅栏。
金灵还有些法力,直接飞了出来,站在地上,抖了抖身上的水,拱手拜谢道:“多谢先生相救,先生能够孤身进入这隐秘的水牢,想必不是凡人,请教高姓大名?”
嵇康笑笑,请金灵坐到木桌旁边的椅子上,把自己的来历细细说了一遍。
金灵听完大喜,再次施礼拜谢说:“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嵇康大人,竹林七贤,怪不得能够找到这里!我被关进水牢时反省自己,若不是犯了贪婪之心,就不会被擒,险些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