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笑道:“不会的。藏书阁藏宝,是个秘密,他当然想自己独吞藏宝!他被枷号示众,要是敢瞎说,怕你会重新给他定罪!所以他不会说,而你要在这三日之内,把藏书阁的宝贝全部转移,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刘瑾大喜,出来到大堂,按照嵇康所说作了判决。
然后刘瑾请教嵇康,藏书阁里的藏宝应该藏在何处?嵇康给他讲了孟尝君养门客的故事,劝他拿出来接济穷人。
刘瑾舍不得,沉吟了半天,拿出一些银子赈济穷苦人,连夜把藏宝运回家中去了。
三天一过,焦亮被释放,暂时不敢打藏书阁的主意,一时间风平浪静。
第四天有个十分粗壮、衣服上满是油腻的人,拿着一张油腻的状纸,来衙门告状。
刘瑾升堂,和嵇康一起观看,只见油腻的状纸上有股子肉腥味,字倒是工整,显然是告状的粗人请人写的。
原来告状人是个叫魏延年的屠户,以杀猪卖肉为生。
这魏延年孤身一人,没钱娶妻,更有个毛病,就是贪杯,每次非要喝得酩酊大醉才肯罢休。
魏延年每次都把酒菜放在一个竹筐子里,再用一根绳子吊在房梁上,等喝酒的时候再放下来。这是为了防有老鼠趁他不在偷吃他的酒菜。
这天,魏延年从集市里卖完肉回来,把筐子放下来,准备过过酒瘾。
可是放下竹筐一看,筐里的下酒菜明显少了些。
魏延年就有些怀疑,再喝那酒,便明显觉得味道不对,比以前淡了许多。
魏延年更怀疑了,这一定是有人偷喝了他的酒,又在酒里掺上了水。可是门窗关得好好的,纹丝未动,谁又能进来偷喝酒呢?
第二天,魏延年又去打酒。
魏延年家附近不远有一个酒铺,掌柜的叫沈典福,魏延年喝的酒都是从沈典福那里打的;时间长了,两个人也成了朋友,有时候还坐在一起喝一壶。
魏延年打了一壶酒,当场喝了一口,是那个味道;可是酒壶放进竹筐里吊在房梁上,中午再回来一喝,那味道又全变了。
魏延年就纳闷了,竹筐四面不靠,老鼠是怎么喝到酒的?难道是老鼠成精了?
次日,魏延年再去打酒就想了个主意,他打了两壶酒,却在一壶酒里放上了迷药,另一壶没下药的酒随身带到肉铺里去了。
中午回家午休,魏延年一进门就听到打呼的声音,心中一愣,赶忙走进卧房。
一看之下,魏延年却笑了!一只鼻子有红点的狐狸正躺在他床上呼呼大睡!
魏延年心里觉得好笑,原来偷酒肉吃的是条狐狸!看来狐狸中也有好酒之徒。
看在都喜欢喝酒的份上,魏延年没动那只狐狸,而是拿出另一壶酒来,喝完后就躺在狐狸身旁睡了过去。
等魏延年一觉醒来,床上的狐狸早就没了影子,看来它酒醒来就跑了。只是从那以后,那只狐狸再也没来偷喝魏延年的酒,他的酒又喝着有味了。
几天后,魏延年赶完了集,挑着肉担子回来,半路上遇到个猎人。
那猎人骑着骡子,与魏延年擦肩而过;魏延年看到在猎人的骡子屁股上挂着一只鼻子上有红点的狐狸,狐狸身上受了箭伤,插着一支羽箭,伤口还滴着血。
魏延年想起来,这只狐狸跟去自己家偷酒喝的狐狸一模一样!
于是魏延年起了恻隐之心,拦住猎人,愿意拿自己肉担子里卖剩下的肉跟他交换狐狸。
那猎人觉得吃亏了,看看魏延年肉担子里还剩下三块猪肉,就提出以肉换狐狸,三块肉都要给他!
魏延年有点心疼,但是看看那狐狸眼里竟然流出眼泪来,咬咬牙就答应了。
猎人走后,魏延年把狐狸身上的羽箭拔出来,撕下内衣给它包扎了伤口,把它放归山林。
那只狐狸满怀感激地看了看魏延年,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山林,临别时竟然跪下给魏延年磕了三个头!
魏延年深知狐狸是通人性的,感慨一阵,就回家了,慢慢地就把这事给忘了。
这天傍晚,魏延年到沈典福的酒铺里打酒,沈典福却叫住他,说今天跟一个来买酒的猎人买了一条肥大的狐狸,让妻子剥了皮,晚上一起吃狐狸肉!还有他今天进了一批新酒,约魏延年一块品尝品尝。
魏延年很高兴,他回家拿来一大块猪肉,让沈典福拿去煮了做下酒菜,两个人好好地喝一壶新酒。
沈典福就对在妻子沈余氏喊道:“孩他娘,快把这块肉煮了,再给我们打酒来,记住打那坛新酒!”
沈余氏是沈典福的老婆,人长得娇俏美丽,厨艺也好,魏延年暗中喜欢她,已经很久了。
过了一会,沈余氏送来一壶新酒,端来一大碗红烧肉,还有几个小菜,让二人吃喝。
魏延年喝着喝着,觉得新酒口感特别好,就让沈典福叫妻子再送一壶酒来;吃着狐狸肉,魏延年想着自己救过的那只狐狸,就把救狐狸的事告诉了沈典福,当做下酒的谈资。
两个人不知不觉地都喝多了,这酒进口好进,后劲却不小,很快沈典福和魏延年都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魏延年一觉醒来,已经是天色大亮,他疲倦地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却被吓得跌坐在椅子上!
只见昨天晚上坐在他对面饮酒的沈典福,现在正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胸口还插了把刀子,一摊鲜血!
魏延年倒吸了一口凉气,宿酒立刻醒了!再一看沈典福胸前插的那把刀子,正是自己平时杀猪割肉用的屠刀!
魏延年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在酒铺里四处寻找,都找不到沈典福的妻子沈余氏,就战战兢兢地回到家里,想想不能摆脱杀人嫌疑,就请村里的秀才写了状纸,来到县衙抢先告状。
刘瑾和嵇康看完状纸,面面相觑,关键的证人沈余氏失踪了,非得把沈余氏找到,才能审出个端倪。
刘瑾和嵇康商量,正要派出衙役全城搜索沈余氏;忽然大堂外面哭哭啼啼地来了一个美貌的妇人,跪在大堂上哭诉:“大人,民妇的丈夫死得冤啊,请大人为民妇做主啊!”
县令刘瑾一问来人,正是沈典福的老婆沈余氏,就让沈余氏把事情的经过据实说来。
沈余氏说:“昨天傍晚,屠夫魏延年来我家酒铺沽酒,我丈夫好心留他饮用新进的一批酒;魏延年和我丈夫沈典福关起门来在酒店里喝酒,我把菜做好了,知道他们两个都是酒鬼,这顿酒有得喝呢,我就去了趟娘家。
我在娘家玩得有些晚了,我娘就让我住一宿。我想,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就住了一宿。可是第二天早上我回到家里,却发现丈夫沈典福躺在地上,已经气绝身亡了!
我大哭一场,惊动了邻居,邻居来我家看热闹,忽然有人指认,我丈夫胸口插着魏延年常用的屠刀,魏延年也不见了,于是我来县衙告状!求大人为我做主啊!”
刘瑾沉吟片刻,忽然问:“沈余氏,照你所说,你天亮后就回家了,那么为何魏延年回到家里,找人写了状纸来县衙告状,你此刻才到?”
沈余氏说:“大人明鉴!我一个妇道人家,骤然死了丈夫,自然是慌得六神无主!我家里又没有马,走路又走不快,还是向邻居央求,借了一匹骡子骑,这才赶到县衙,落在了魏延年的后面。”
刘瑾想想有理,转头问嵇康怎么办?嵇康沉吟道:“先将二人收监,然后去沈典福家里察看现场,再做计较。”
刘瑾依言行事,沈余氏连喊冤枉,却被衙役带走了。
刘瑾和嵇康骑马,带了四名衙役,来到凶杀案现场。
一看死者沈典福已经被洗干净了尸体,摆放在床上,如同睡着了一般;地上也冲洗过了,干干净净,没有血迹。
刘瑾大怒,忙问是谁干的?无人应答。
嵇康想了想,命衙役去把沈典福的左邻右舍都找来,周围的居民也被惊动了,来了一大帮人,围着看热闹。
县令刘瑾再次问大家,沈典福家的现场,是谁打扫过了?
邻居们面面相觑,慢慢地有人承认,沈典福平时为人很好,他妻子沈余氏去衙门告状了,邻居们看着沈典福死相很惨,就帮他擦洗了身子,换了身干净衣服搬到床上,地也是邻居帮着冲洗的。
刘瑾听完哭笑不得,这些邻居热心过了头,破坏了现场!
嵇康一听,怀疑邻居中可能混有凶手,就对着刘瑾耳语了几句。
刘瑾点点头,命几个涉事的邻居留下,其他居民暂且回避。
于是看热闹的人走了,刘瑾在沈典福家找了间僻静的屋子,让衙役把几个帮忙的邻居一一喊进去问话,验证他们有没有说谎。
挨个地问了一番,几个邻居的口供一致;嵇康又献策,派衙役们把各个邻居的家人传来一一问话,问他们几个邻居昨夜都在哪里,做了什么?
一一盘查下来,已经是午后了,却一无所获,邻居们都被证明没有杀人嫌疑,都在家中陪着家人!
线索断了,案情似乎走进了死胡同!
嵇康带着衙役们又在沈典福家的酒铺外面扩大搜索范围,想找点线索,仍然是一无所获!
这下嵇康也头疼了,昨天夜里邻居们都睡了,沈典福又是关起酒铺的门在家中和魏延年对酌,一个证人也没有,该如何下手去查?
正在嵇康都感到为难时,忽然门外走进来一只鼻子有红点的狐狸,走到刘瑾和嵇康面前,居然人立起来,伸出一只手对着嵇康和刘瑾招手!
刘瑾看得目瞪口呆,嵇康却醒悟过来,喜道:“这就是魏延年救过的那只灵狐,看它的样子,是来提供线索,为魏延年洗脱报恩来了!我们速速跟着它走,肯定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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