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瑞是隋朝开国元勋之一,说起来还是秦叔宝的表姨父,总兵尚师徒的义父。邱瑞为人刚正不阿,从不阿谀奉承,直言敢谏,在朝中因战功官拜长平王,和已故的太师伍建章、李渊一起与宇文化及、杨素等奸臣抗衡。
宇文化及保荐邱瑞挂帅,其实是暗藏祸心,希望借瓦岗寨群雄之手,除掉这个政敌。
一会儿邱瑞觐见,隋炀帝当场下旨,命他领十五万雄兵,攻打瓦岗寨。
隋炀帝看看群臣,又问:“谁敢为前部先锋?”
宇文化及次子宇文成龙站出来说:“臣愿挂先锋印,为陛下分忧。”隋炀帝大喜,当即封为正印先锋,命钦天监择吉日起兵出征。
宇文化及心知瓦岗军的厉害,站出来要劝隋炀帝收回成命,隋炀帝惦记着后宫的宴会歌舞,转身退朝走了。
宇文化及回府,把儿子宇文成龙好一顿责怪:“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秦叔宝在十三太保中武艺最高,单雄信是绿林盟主,程咬金是贩私盐的,还有许多江洋大盗,全是亡命之徒,你如何敌得过他们?”
宇文成龙也后悔了,说:“爹爹,我当时只想着杀敌立功,没想到瓦岗寨的这帮凶徒如此凶恶!只是如今圣旨已下,无可奈何了?”
宇文化及斥责道:“是升官发财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宇文成龙哭丧着脸问:“那可如何是好?”
宇文化及道:“邱瑞向来与我不是一路,几乎不来往,但是如今为了你的性命,说不得,为父只有腆着老脸去求他了!”
宇文化及随即命管家备了一份厚礼,带着宇文成龙来到邱瑞家。
邱瑞闻报宇文化及求见,已经知其来意,就命管家请他进来,在客厅奉茶。
宇文化及小心翼翼地说:“大帅,愚男宇文成龙,年少轻狂,自不量力,冒领先锋之印。老夫因圣旨已下,难以违令,王爷若到瓦岗寨,还乞看我面上,对犬子照顾一二,待大帅班师之日,自当重报。”
邱瑞沉吟道:“要我照顾令郎不难,只是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大人在京师调度粮草、军械供应,万望上心,源源不断供应我大军,才有可能照顾令郎。”
宇文化及大喜,连连点头答应,随即叫家将把带来的金银礼物礼单送上。
邱瑞正色道:“我所谋者,军国大事也,公也!若受大人的金银,是徇私耳!本帅不敢领命,大人速速收回。”
宇文化及见他脸色大变,连忙道:“大帅既然不收,是老夫唐突了,这就带回家去,小儿就拜托大帅了!”
邱瑞等宇文化及走后,退入后堂,与夫人和公子邱福相见,把将要出征之事,说与夫人和儿子知道。夫人闻言,暗暗悲伤,却不敢多言,立刻吩咐摆酒饯行。
第三天,隋炀帝的圣旨到了,说明日就是吉日,宜速速起兵出战。
次日辰时,邱瑞点齐三军人马,放炮出征,大军浩浩荡荡地赶赴瓦岗寨。
一路上早有探子报于程咬金,程咬金聚将议事,敌势浩大,徐茂公怕金隄关抵挡不住,奏请程咬金同意,把镇守金隄关的单雄信、贾闰甫、柳周臣都召了回来,聚齐到瓦岗寨。
程咬金一看十五万大军来攻,有些紧张,问众将有何妙计退敌?
众将面面相觑,都看向了元帅秦叔宝。
秦叔宝道:“出谋划策,乃是丞相的专职,本帅只管带兵打仗。”
于是程咬金问徐茂公和魏征,徐茂公半晌沉吟不语,魏征笑道:“我已经思得一计,包管十五万雄兵,不出两月,尽降主公。”
话音刚落,,有探马来报:“启奏皇上,隋军先锋宇文成龙贪功心切,领着骑兵先行抵达瓦岗寨外,现在外面讨战。”
秦叔宝一惊,说:“这个宇文成龙也太胆大了,大军未到,他率领轻骑先来,一路疾驰,劳顿不堪,就敢挑战我瓦岗寨?真是自不量力,哪位将军出战,擒他回来,挫挫敌军的锐气?!”
魏征笑道:“可请单四弟出战,只许败不许胜!”
单雄信心知魏征必有妙计,遵命上马而去。
程咬金惊奇地问:“出兵打仗兵机不可泄露,过后自然明白。”
再说单雄信率部出城门,与宇文成龙大战了十个回合,心中纳闷,这样的纨绔子弟,武艺平平,可算是手到擒来,也配做先锋官?魏征右丞相为何如此谨慎?
但是想归想,军令不可违背,单雄信又斗了十几个回合,装作力气不济,虚晃一招,拖着金顶枣阳槊败回寨去。
宇文成龙大喜,初战告捷,就打败了大名鼎鼎的单雄信,看来瓦岗寨群雄厉害,不过是谣传,以讹传讹!
宇文成龙志得意满,得意洋洋地下令攻城,想一举拿下瓦岗寨!
城墙上守城的士兵一看,乱箭齐发,险些射中宇文成龙。
手下副将连忙劝宇文成龙,大军未到,强攻必定吃亏,不如暂退五里扎营。
宇文成龙点点头答应,后退五里下寨。
第二天,邱瑞率大军亲自赶来,下令四门分兵,十五万大军把瓦岗寨围得水泄不通。
宇文成龙进帐请战,把昨日打败单雄信的战功得意洋洋地述说了一遍。
邱瑞大喜,心想瓦岗寨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单雄信首次出战就被打败,武功不过如此!
宇文成龙趁机再次请战,邱瑞欣然同意,派一万兵马给他,嘱咐他小心迎敌。
宇文成龙得意洋洋地跃马横刀,来到瓦岗寨下叫阵,魏征发号施令,命齐国远、李如珪、金甲、童环依次而出迎敌,都只许败不许胜!
四将领命,鱼贯而出,各与宇文成龙战上十几回合,就败退而回!
魏征又命樊虎、连明、贾闰甫、柳周臣、王勇、轮流出战,还是只许败不许胜,众将遵命,依次出战,依次败回。
宇文成龙高兴得哈哈大笑,举起大刀,在瓦岗寨下来回驰骋,大声交战。
魏征闻报微微一笑,下令高悬免战牌。
宇文成龙得意洋洋地收兵回营,邱瑞大喜,下令大摆庆功宴祝贺。
第二天一早,宇文成龙迫不及待地领兵叫战,瓦岗寨仍然高悬免战牌,避而不战。
宇文成龙愈发得意,大声辱骂瓦岗寨群雄,一直到午后都没有人出战。
邱瑞大喜,下令摆酒庆功,同时写了一封告捷文书,差官送去长安报捷。
次日宇文成龙又到瓦岗寨前讨战,瓦岗诸将坚守不出,宇文成龙下令攻城,瓦岗寨上万箭齐发,射死不少隋兵,攻不上去。
宇文成龙只得收兵回去,第二天又来瓦岗寨前叫阵。
魏征一看火候到了,下令秦叔宝亲自出战,速战速决,要活捉宇文成龙!
秦叔宝憋了一肚子火,闻令立刻飞身上马,举着一对瓦面金装锏冲出寨外。
宇文成龙一看大喜,挺着大刀冲过来就砍。
秦叔宝轻蔑地一笑,左手锏架住宇文成龙的大刀,觉得并无多大的力道,右手锏反攻,横扫宇文成龙的腰部。
宇文成龙急忙回刀招架,秦叔宝却突然收锏,左手锏再次出击,砸向宇文成龙的脑袋!
宇文成龙横刀格挡,秦叔宝右手锏闪电般出击,插入宇文成龙的刀杆下面往上一挑,大刀脱手飞出老远。
宇文成龙吓得不知所措,秦叔宝一催黄骠马上前,二马交错,秦叔宝双锏交到左手,伸出右手把宇文成龙拖下马来,喝令:“绑了!”
隋兵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所向无敌的前锋大将,只三个回合就被捉去,都来不及赶来救援。
秦叔宝速战速决,领兵退入瓦岗寨,把宇文成龙交给魏征发落。
宇文成龙破口大骂贼寇,魏征大怒,下令立刻斩首,然后把首级装进一只木匣子,洒上石灰,防止腐烂。
到了夜间,魏征悄悄找来神箭手王伯当,命他带几名手下,出瓦岗寨北门,不开城门,从城墙上用绳子爬下去,绕过城外的敌营,前往长安;又交给王伯当一封书信,命他按书信中所写行事。
瓦岗寨外邱瑞闻报宇文成龙被擒,大惊失色,这才明白过来,瓦岗寨用的是骄敌之计,下令立刻攻城,却被瓦岗寨守军多次打退,只得下令紧守营门,不可出战,想困死瓦岗军。
王伯当带了五名随从,趁夜色掩护,绕过隋军大营,到了集镇上,买了六匹快马,星夜赶路进京。
路上拆看了魏征写的书信,心中大喜,带着手下先找到了邱瑞的府上,求见邱瑞的夫人,自称是邱瑞的手下,回京城报捷。
邱瑞夫人不知是计,问可有家信?王伯当说:“军情紧急,大元帅没来得及写信,只告诉了小人地址,让我来报捷,报平安,还请夫人见谅。此外大帅吩咐,要取他的印信交小人带回,军中要用。”邱瑞夫人大喜,取银子赏赐了王伯当,取来印信给他,命他还回军中效力。
王伯当离开了邱瑞府,回到客栈,以邱瑞的口气写了一封给宇文化及的书信,信中指责宇文成龙不听号令,擅自出战,被瓦岗军所斩,特地将首级送回,尸首却被敌军抢走。
王伯当写完,仔细看了一遍,盖上邱瑞的印信,连同装宇文成龙首级的木匣子,一起送去宇文化及的府中,躲在门口。
眼看着宇文化及坐轿出门去了,王伯当故意过去求见宇文化及,管家迎了出来,问有何事?
王伯当道:“我们是征讨瓦岗寨大元帅邱瑞大帅派来的,有书信一封,木匣子一个,送与宇文大人。既然大人不在家,书信与木匣子,都交给您,我们去客栈先歇脚,等大人回府,我们再来讨回书。”
管家接过来,也不敢拆看,道了声有劳,就进去了。
王伯当领着五名随从,回到邱瑞府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下,令五名随从轮流出去,在邱瑞府前打探动静。
当天晚上,打探动静的那名随从急匆匆地来报,邱瑞府中来了大队的御林军,把府邸团团包围!
王伯当大喜,亲自出去看热闹,宇文化及亲自带队来抄邱瑞家!
原来宇文化及回府后,管家禀报:“方才有邱瑞大帅派人送来书信一封、木匣子一个,送与老爷,停一会要来讨回书。”
宇文化及打开木匣子一看,里面赫然装着宇文成龙的脑袋!
宇文化及放生大哭,良久才想起来拆看邱瑞的书信,信中写道:“宇文大人台鉴:宇文成龙不听号令,擅自出战,被瓦岗军所斩,特地将首级送回,尸首却被敌军抢走。”落款盖着邱瑞的印信。
宇文化及看完,痛哭失声,大骂道:“邱瑞老贼!我子与你何仇,必定是你设计陷害,让他孤军出战,使他死于敌手,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
随即骑马进宫,求见隋炀帝,把木匣子里的头颅,并邱瑞的书信呈给隋炀帝看,添油加醋地奏了邱瑞一本!
隋炀帝大怒,立刻派出御林军,就让宇文化及带领,去邱瑞府抄家,把他的家眷、儿子、仆人尽数抓来治罪。
宇文化及带着御林军,把邱瑞全家老小抓住,邱瑞夫人和儿子连声喊冤,要面见皇上!
宇文化及想想,邱瑞领十五万大军在外,隋炀帝未必就杀他家小,顶多下狱,自己儿子的大仇如何得报?就假传圣旨,命御林军动手,格杀勿论!
顿时邱瑞府变成了血海尸山,府中几十口人全被格杀,无一逃脱!
宇文化及却回皇宫复命,说邱瑞家中早已有了反心,全家拒捕,已被正法!
昏君隋炀帝也不细想,就问宇文化及如何处置邱瑞?
宇文化及道:“陛下,邱瑞统领大军在外,不宜降旨治罪!可派得力的御史,以劳军为名,前去瓦岗寨邱瑞军中,赐以毒酒,毒死邱瑞,再宣读密旨,接管军权!我料邱瑞部下众将必定遵旨,不敢造反,然后陛下再派大将去接任,继续讨伐瓦岗寨!”
隋炀帝大喜,立刻写了密旨,派出一名御史,带上美酒银两,嘱咐一番,命他去瓦岗寨邱瑞军中劳军。
御史领旨,领了一应物品银两,带了十名随从校尉,骑快马出城,往瓦岗寨而去。
王伯当早已派手下探得消息,暗暗上马,尾随御史而去。
一路上急急赶路,十日后到达瓦岗寨,一看瓦岗寨前,邱瑞金盔金甲,正与秦叔宝对阵。
原来邱瑞久静思动,想想围困瓦岗寨,耗时太久,就披挂上马,带了一万精兵,来到瓦岗寨下,指名道姓要秦叔宝出战。
魏征算算时日,王伯当也该回来了,就同意秦叔宝出战。
程咬金立刻下令,大元帅秦叔宝带兵一万出战;秦叔宝得令,领军放炮出城。
两军相对,秦叔宝横枪在手,欠身说道:“表姨夫大人在上,小将秦叔宝甲胄在身,不能全礼,马上打拱了。”
邱瑞连忙回礼,叫声:“秦将军,老夫闻你是个英雄,秦家世代忠臣,却为何做这反贼勾当,岂不可惜?不如下马投降,本帅也不计你从前之过,保你做个将官,你意下如何?”
秦叔宝道:“大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今皇上无道,杀害忠良,群雄并起,想来气数不久矣。我与那靠山王杨林有杀父之仇,岂肯归顺隋朝?我主混世魔王程咬金,有仁有义,赏罚分明,众望所归,大帅不如降顺瓦岗,亦不失为王侯之位,小将情愿以帅位相让,大帅意下如何?”
邱瑞大怒道:“好匹夫,焉敢游说本帅!我念在亲戚关系,好意劝你归顺朝廷!你父亲已死多年,天下早已改朝换代,这仇如何报得?既然执迷不悟,就放马一战吧!”
说完邱瑞举起双鞭打来,秦叔宝用虎头錾金枪一架,二人恶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
秦叔宝暗暗佩服邱瑞,如此年纪还如此勇猛,果然“开隋九老”名不虚传。
邱瑞暗想:“秦叔宝本领高强,不用绝招难以取胜,不如用独门鞭法打死他。”于是邱瑞把双鞭合并到右手,打将下来。
秦叔宝举枪往上一架,不想邱瑞突然左手抽出腰间宝剑,一剑当胸刺来!
秦叔宝大吃一惊,来不及招架,右手举枪,左手抽出来,拔出一支金装锏,砸向邱瑞,攻敌之必救!
邱瑞大吃一惊,反应也快,用宝剑架住一锏;这时二马错蹬,邱瑞把双鞭一丢,伸手来抓秦叔宝的头盔!
秦叔宝也丢掉虎头錾金枪,扯住邱瑞的马缰绳。
二人近身相博,邱瑞用剑,秦叔宝用锏,一顿猛攻。
秦叔宝一锏砸去,邱瑞用剑一格,二人都使出了全力,浑身一震,兵器各自脱手。
秦叔宝一看,飞快地伸手扯住了邱瑞的腰带,拉他下马;邱瑞一急,一跃而起,抱住秦叔宝的头盔,二人一起滚下马来。
众将都看呆了,邱瑞和秦叔宝互不相让,拳打脚踢,又斗了二十回合,打个平手。
两边的将领一看,纷纷拍马过来助战;城墙上徐茂公一看,怕二人有个闪失,急忙下令鸣金收兵。邱瑞和秦叔宝相视一眼,哈哈大笑,各自上马,收兵回营。
邱瑞刚刚回营,一杯热茶还没喝完,忽然外面走进来几个人,大声喊道:“天使驾到,邱瑞跪接圣旨!”
邱瑞一看来使捧着圣旨而来,急忙带领众将跪了一地听旨。
御史说:“皇上有令,邱瑞代天子出征,劳苦功高,特赐御酒银两,犒赏各位将军。”
邱瑞领着众将磕头谢恩,站起来与御史叙话。
御史道了辛苦,把手一招,手下抬进来十坛子美酒和十箱子银两。
邱瑞立刻下令手下众将,抬来一口大缸,把御酒倒进去,大家分享圣恩。
御史冷眼看着,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壶美酒,说:“邱大帅,皇上特地嘱咐,专门赏赐你一壶陈年御酒,你快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