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夫说:“黄天荡内有一村庄,倒是有一条小路可通外面,只是如今两军交战,出口早已被宋军堵死,一概不许出去。我等打鱼,只是为了自家食用,无处去卖。”
金兀术听了眉头紧皱,哈迷蚩却说:“大王,既然有村庄,就有人住,熟悉地理,或许另有出路也未可知。如今军情紧急,大王可写一张榜文,言明有能解得此危者,重赏千金。就让这老渔夫带回村里悬挂,把小渔夫扣押为人质,不怕他不尽心。”
金兀术万般无奈,只好照办。榜文张贴到渔村不到一日,士兵来报:“大王,有一名秀才求见,说有计出得此围。”金兀术忙教请进来相见。那秀才进帐来,金兀术亲自相迎,请他上坐,说道:“本王被宋军困住在此,无路可出,又无粮草接济,万望先生救我!”
那秀才笑道:“行军打仗,非小生所能。若要出此黄天荡,有何难哉!只望大王莫要食言,吝惜那一千两黄金。”金兀术大喜,立刻命手下捧来一个托盘,堆着一千两黄金,自己双手捧给秀才说:“黄金奉上,就请教脱身之计。”
那秀才贪婪地接过黄金,说道:“此地向北十余里就是老鹳河,原有一条小河可通,如今小河淤塞已久,但河道仍在。何不令军士掘开泥沙,引秦淮水通河?可直达建康大路也!”金兀术闻言大喜,命手下送秀才回去,随即下令挖河。
残余金兵两万多人,个个想逃命,连夜挖河,一夜功夫就挖通了!金兀术下令,都上小船,划进河道,遇狭窄处就让会水的士兵下去推船,终于在天亮前逃到老鹳河,弃舟登岸,大队人马上岸,望建康而去。
韩世忠料定金兀术走不脱,只派战船守住黄天荡入口,等金兀术活活饿死;不想等到天亮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急忙派哨船打探,才知金兀术侥幸逃出生天,不由得跌足长叹,传令大军往汉阳江口驻扎,上表向高宗请罪。
金兀术侥幸脱险,知道建康城里有宋军重兵把守,不敢攻城,悄悄绕城而过,一路逃到天长关。
金兀术来到天长关前,忽然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军师哈迷蚩忙问:“大王何故发笑?”
金兀术说:“我看那岳飞、韩世忠,用兵也不过如此!他们以为我非要北上渡江,却不想我绕道这里,这天长关如此险要,我军疲惫不堪,若宋军在此埋伏,我命休矣!”
忽然天长关里一声炮响,一彪兵马冲出关外,为首一将,手执一对梅花亮银锤,骑一匹红鬃马,正是岳云!
金兀术看得目瞪口呆,知道岳云骁勇难敌,长叹一声:“我命休矣!”
忽然军师哈迷蚩催马赶来,急匆匆地说:“太子勿忧,快把衣服换了!微臣早就预先准备了一个身材、长相和你差不多的替身,你把一身铠甲和帽子脱给他,他去替你引开岳云!”金兀术大喜,急忙脱下衣帽,交给哈迷蚩。
哈迷蚩做功十足,给那替身穿上金兀术的衣甲,簇拥着他往另一处逃走,一边逃还一边喊:“快来护驾,快来护驾!”
岳云看见这等情景,立刻拍马过来拦截“金兀术”,哈迷蚩却偷偷逃走了!
岳云不知其中奥妙,拦住金兀术一顿厮杀,不想这金兀术不禁打,几个回合就被岳云一锤震下马来。
岳云一愣,没想到金兀术这么不禁打,但随即想想,金兀术大败之下四处逃命,又悲伤又惶恐,武艺大打折扣也是有的,就令士兵把他押下去,自己又去冲锋杀敌了。
换掉衣服的金兀术侥幸逃过一劫,低着头在众将的暗中掩护下匆匆逃出生天,岳云追赶一阵,见金兵四散而逃,就收兵回去了。
金兀术逃出五十里路才勒住战马,查点随员,连元帅带将军带士兵,仅剩三百六十骑!金兀术悲不能当,几十万人马进中原,不想落得如此下场,气得拔出佩剑就要自刎!
哈迷蚩和众将连忙拦住,哈迷蚩劝道:“大王,胜败乃兵家常事,昔日汉高祖几度败于楚霸王,后来一战成功,不是逼得楚霸王乌江自刎?我大金疆域辽阔,兵马极多,只要回去,还愁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哈迷蚩苦苦相劝,金兀术才收起佩剑,沮丧地逃回本国。
岳云擒了假金兀术,喜冲冲地赶回潭州,向父亲报功。
岳飞一听大喜,急忙下令把金兀术带来!假金兀术被五花大绑推到堂上,岳飞只看了一眼,怒喝道:“岳云!你干的好事!这个金兀术分明是假的,你敢欺骗本帅!”
岳云大吃一惊,上前细看,果然不是金兀术本人!懊悔不已!
岳飞大怒,要把岳云治罪,众将皆不敢言。牛皋大大咧咧地说:“岳大帅,我看就算了吧,人总是会犯错误的,韩世忠元帅那等聪明,不也让金兀术走脱了么?岳云侄儿也是立功心切,才上了金狗的当,让金兀术被掉包了。”
岳飞冷冷地说:“牛皋,亏你是员老将,临阵对敌,人都弄错了,还怎么带兵打仗?不必多说,与我推出去斩首!”
牛皋一看岳飞变脸,不敢多说,护送着岳云被绑出去,嘱咐士兵千万不忙行刑,自己出去找人来救他!
牛皋想来想去,只有火速进宫去求皇上,别人都说不了这个情。于是急匆匆地上马,打马扬鞭往皇宫里赶。
不想刚骑出百十米,牛皋看见一将骑马而来,定睛一看,喜得勒住战马,滚鞍下马,跪在地上,大喊救命!
来将正是韩世忠元帅,笑呵呵地跳下马来,扶起牛皋,问道:“牛皋将军,莫非你又吃酒误事,你家岳元帅要罚你?”牛皋连连摇头,把岳飞要斩岳云的事说了一遍。
韩世忠脸色大变,无暇细说,立刻跳上战马,赶赴岳飞的中军大营。
牛皋也上马而回,尾随而来,韩世忠很快进了大营,也不等士兵去禀报,问行刑的宋兵:“岳云所犯何事?”军士禀道:“岳元帅的大公子岳云,奉命把守天长关,因拿了一个假金兀术,故此绑在这里要处斩。”韩世忠吩咐道:“刀下留人!不许动手!待本帅去见了你家元帅,自有区处。”随即让士兵去禀报,韩世忠求见。
岳飞连忙出帐相迎,让进大帐奉茶叙话,问有何事?
韩世忠说:“岳大帅果然有力挽狂澜之力,重振河山之才!若不是元帅大才,天子怎得转危为安?”
岳元帅笑道:“韩大帅何出此言?这是陛下的洪福,三军将士用命,非岳飞之能也!”韩元帅问:“世忠方才进营,看见令公子绑在营外要斩,不知犯何军令?”岳元帅答:“本帅令他把守天长关擒拿金兀术,不想他拿住一个假金兀术,错失良机,犯了军令,故此将他斩首。”
韩世忠说:“下官驻守镇江,有一日上金山寺去请道悦和尚指点迷津,那和尚赠我偈言四句,当时不懂,谁知是个藏头诗,按着‘老鹳河走”四个字在头上。后来我估计他必登金山探看我的营寨,也派兵将埋伏擒他,谁知也被他逃脱。一是金人多诈,二是天意不该绝他,非令郎之罪也,乞大元帅恕之!”
岳飞惊奇地问:“道悦禅师?我也久闻此人大名,他怎么说的?”
韩世忠念了首诗:“老龙潭内起波涛,鹳教一品立当朝。河虑金人拿不住,走马当前问路遥。”
岳飞沉吟半晌,缓缓开口说:“有机会我倒也想会一会道悦禅师。今日既然韩大帅说情,我且饶了这岳云。”说罢吩咐手下岳云进帐,命岳云向韩世忠道谢。
韩世忠笑吟吟地扶起岳云,对岳飞说:“岳帅,我想请你一同进宫面圣,金兀术败走,江南一线基本稳定,可以请陛下移驾金陵了。”
岳飞大喜,立刻出营和韩世忠进宫,高宗听了,与群臣商议,一致赞同!
于是高宗皇帝下旨,岳飞兵分三路护驾,韩世忠率水军在江山护驾,文武官员三日后随驾巡幸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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