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祝枝山又问祝童:“那管家又贴了副灯谜?你速去看了告诉我。”祝童返身挤进去一看,管家换了张纸贴在白粉墙上,写着:“郎要脱裤,姐儿俩都是白虎。请打成语一句,猜中赠荷包两个。”
祝童返身告诉祝枝山,祝枝山笑道:“这不是‘想入非非’么?快去抢赠品。”祝童欢欢喜喜地挤进人群,对着管家喊:“灯谜主人,这一条郎要脱裤,可是想入非非?”管家大喜,说道:“不错,看你装扮不过是个书童,却如此聪慧,这里许多秀才都不及你才思敏捷,连猜中两条!”说着拿出两只白绫荷包相赠。
不想管家这句话恼了围观的许多秀才,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秀才颤颤巍巍地走出来,拦住祝童问:“这位小哥,老夫倒要请教,这条字谜为何猜想入非非?”祝童瞠目结舌答不上来,祝枝山及时挤过来说:“老先生偌大年纪,莫非对女人下部怎么称呼都不明白?那个字说出来不雅,就是‘毛’字右边加个‘非’字,郎要脱裤,自然是想入非非,哈哈!”
老秀才自己也笑了,自嘲道:“我饱读诗书,却没想到这个上面去,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哈哈!”周文宾也跟着笑了,想想这祝枝山真是鬼才,反应极快,雅的俗的他都会!
这时管家又换了副灯谜贴上,祝枝山连忙令祝童念给他听,祝童看了看,念道:“皇帝老子翻跟头,文官武将爬墙头,公公拉住媳妇手,儿子打破老子头。请打四书四句,赠用物四种。”
祝枝山略一思索就有了答案,看看周文宾在身旁不远,就走过去小声问:“你知道答案吗?”周文宾也小声答:“正在想呢,还没想出来。”祝枝山得意地走回祝童身边,耳语几句,祝童上前说:“管家,这谜底是不是‘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管家喜道:“小兄弟真聪明,又被你猜中了!”说完取过一块毛巾,一双袜子,一块手帕,一把油纸伞赠给祝童。
周文宾一看,祝童连出风头,不少人盯着他看,怕露出破绽,带头走了,祝枝山和祝童、周德连忙跟上。
一路来到一家当铺前,周文宾一看,墙上贴着许多条灯谜,当铺掌柜乐呵呵地站在旁边,谁猜出来就送赠品。
周文宾不再谦让,上前就猜,一会儿功夫连猜几条灯谜,跟在身边拿赠品的周德手上的捧满了赠品!
祝枝山自然不甘心,扶着祝童走到灯谜前近看,指着一条谜面是“一二三四五六七”的灯谜说:“掌柜的,这条谜底不就是‘忘(王)八’么?”当铺掌柜掌柜哈哈大笑,果然拿出一只小乌龟递给祝枝山!
祝枝山眯着眼睛再看,还有一条灯谜写着“孝悌忠信礼义廉”,不由得抚掌大笑:“这条灯谜出得好,不正是‘无耻’么!掌柜的,这回你拿什么赠品给我?”掌柜的也呵呵一笑,竟然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木鱼递给祝枝山!围观的人哄堂大笑,说:“这个赠品真是绝了,木鱼没有齿,无齿,无耻!哈哈!”
忽然人群中有人喊:“快去看呐,王兵部府门口放焰火了,还有舞狮子灯的!”众人一听呼啦一声拔足就奔,周文宾大喜,走过去对祝枝山使了个眼色,四人也跟着人群而去。
走不多远,就到了王素琴家门口,两只假狮子浑身嵌满了花灯,正摇头摆尾地对舞,围观的人一阵阵喝彩!
一个闲看的人说:“还是王兵部家里有钱,这狮子灯是他们自家的家奴舞的,不说这灯要多少蜡烛,单单这对狮子眼,听说是夜明珠镶嵌的!”
另一个人说:“王兵部是个昏官,他在京城居官,家眷却住在这东亭镇,敛得的财物都悄悄送回家来收藏,所以他儿子王天豹整日吃喝嫖赌,银子也花不完!”
还一个人说:“这对狮子灯要舞得这般纯熟,真不容易呢,听说假狮子身上的蜡烛经常烧起来,也不知烧坏了多少假狮子,才练得这般挥舞自如。”
祝枝山趁机问:“这么热闹的日子,这么多百姓来观灯,自然其中有不少美女,那王天豹怎么不趁机捉几个回去做小老婆?”
一个闲看的人说:“大爷你是外地人吧?王天豹好色如命,天没黑就带着几个恶奴出去寻芳猎艳了,我看见的,此刻他应该不在家中。”
周文宾听了未免失望,只得驻足继续观看狮子灯表演。谁知没过多久,忽然人群一阵骚乱,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王老虎来啦!王老虎回家啦,快跑啊!”人群一哄而散,四散奔跑!
周文宾与祝枝山、祝童、周德四人站着不动,按照唐伯虎的计策,就是要王天豹把周文宾抢进府去,才得与王素琴见面。
过了一会,王天豹大摇大摆地在几个恶奴簇拥下来到家门口,先看见祝枝山站在面前,坏笑道:“哟呵,世上还真有不怕死的,你这丑鬼站在我家门口做啥?看花灯,是让你免费看的吗?”说完就把祝枝山一推,祝枝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祝童连忙上前扶起主人,对王天豹说:“王老虎,你也太霸道了!我们又没站在你家里,路上也是你家的?就把我主人推倒在地?走,去衙门说理去!”
王天豹仰天大笑,笑了一阵才说:“去衙门评理?谁不知道在这里我就是衙门!县太爷见了我还要给我行礼,你说要找他去评理?哈哈哈哈!”一帮恶奴也哈哈大笑,上来就推祝童。
周德连忙上去劝架,但是恶奴们又对周德推推搡搡!周文宾一看时机到了,走过去哭喊道:“都别打了,住手!”然后拉着祝枝山说:“叔父,我们不看灯了,回去吧。”祝枝山强压怒火,为了唐伯虎的大计,只好忍下这口气,带着祝童扭头便走。
周德也过来扶着周文宾准备离开,王天豹盯着周文宾看了几眼,忽然窜过来拉住周文宾,狂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出去寻找美女,不想美女却送上门来了,哈哈哈!别走,到我府里一叙,喝茶喝酒随你!”周德假戏真做,拦住王天豹问:“你要做什么?难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敢强抢民女?”
王天豹上去就把周德推到一边,喝道:“滚开点,坏了大爷好事,老子活劈了你!”说完把嘴一努,几个恶奴冲上前来,不由分说,拉起周文宾就往府里拖!
周文宾大喊:“救命啊!王老虎强抢民女啊,乡亲们救救我呀!”可群众只敢远远地围观,没人敢出头。
王天豹哈哈大笑,上来一把拉住周文宾说:“喊啊?喊救命啊?我看谁敢多管闲事!你喊救命,还是先救救我的命吧!哈哈!”说完就把周文宾往府里推,周德急忙赶过来抢夺,却被几个恶奴踹到在地,只好爬起来,拍拍身上尘土,去找祝枝山和祝童了。
周文宾被王天豹强行推进府里,随即大门“轰通”一声关上,门外的行人才敢路过。
周文宾进了王府,反而冷静下来,想想不能被王天豹识破是男儿之身,只有把事情闹大,惊动了王天豹的母亲就好办了!于是就地一倒,边哭边喊:“救命啊,救命啊,王老虎强抢民女啊!”王天豹倒是吃了一惊,连忙掏出一块手帕捂住周文宾的嘴,对恶奴们说:“这丫头有些刚烈,先把她关到我书房,等我慢慢调理她!”
周文宾被恶奴们抬起来,送进王文豹的书房,往一张床上一丢,转身出去把门锁上。
周文宾忽然有些紧张起来,唐伯虎的计划十分周密,自己果然如愿被抢进王家,可他千算万算失算了一条,这时必须让王老夫人知道了,才会出面阻止儿子的恶行,才有可能把自己留宿下来,见到王素琴一面。可王老夫人深居内宅,未必知道儿子的所作所为,要是王老夫人没有及时赶到,自己被王天豹识破是男儿身,被毒打一顿赶出去还是小事,再也见不到王素琴可怎生是好?
周文宾被关在书房里团团乱转,急出汗来,却不知道此刻王家来了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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