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涵的话说完后,汐玥便告别了她,抱着小呆,领着一一和胭脂进了院子里,找到一清的厢房后,汐玥便将一一和胭脂留在院子内。而后礼貌的敲了敲门,得了里面的回应后,她才推门走了进去。
寂月流尘抬眸,不动声色的瞧了汐玥一眼,随即再没有动作,只是面色冷清的拿起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放到唇边,轻轻的抿了抿。
而一清则依旧是闭目打坐状,显得有些不为所动。
其中最热情的要数玄机老人了,他一见着汐玥,便快速的扔下手中的白棋,笑嘻嘻的凑过去,只是他眸底闪过的一丝疼惜,汐玥却没有漏掉。
果然,师父还是知道了。
“乖徒儿,为师有话跟你说,你先随为师出来一下。”玄机老人神色如常,却隐隐有些许急躁藏匿其中。
汐玥微微笑了笑,顺了顺怀中小呆的皮毛,淡淡道:“好。”
而后,汐玥便跟着玄机老人出了厢房,两人走到院子里的树荫下,见四下无人,玄机老人才出声道:“现在他们听不见了。”
“师父都知道了?”汐玥直奔主题道,只见她眉眼含笑,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中剧毒一般,竟是有些洒脱的过分。
“是,为师若不是昨晚碰巧心血来潮想来瞧瞧你,怕是一辈子都要被你蒙在股子里。”说这话的时候,玄机老人有些孩子气的哼了一声,无声的控诉着汐玥的隐瞒不报。
“师父,这红颜薄命的毒,天下几乎无人能解,那么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汐玥笑意不减,继续道:“况且说多了不过是让关心我的人担忧罢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也许是因为前世无依无靠,她总是习惯一个人去承受这些,所以,此时要她一脸委屈的抱怨自己中了毒,且此毒无解,她是在是没办法做到。
玄机老人闻言,却是不说话了,只是沉吟半晌,才道:“难怪你这模样生的那么小,为师还以为你只是天生如此,竟是不知道原是中了红颜薄命。”
顿了顿,他继续道:“昨晚为师把过你的脉象,这毒应该中了有五六年了,那时候你才不过十一二岁,怎么会招惹到这样的仇家呢?”
“说来师父也许不信。”汐玥淡淡的笑了起来,声音平静道:“这毒便是我父亲,尹相下的,他每两个月都会让人以滋补为名,将毒下在药汤里面,那时候我还小,自然没有多想什么,天真的以为父亲终究还是疼爱我的,便也就欢欢喜喜的喝了。近两年见自己的身子总是长不开才学了药理医术,只是后来发现自己原是中了毒,而且经过一番观察才晓得下毒之人,便是父亲。”
“这是个什么样的父亲啊!真真是气死人了!莫不你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否则他怎么会如此狠心待你?虎毒还不食子呢!人渣,真真是人渣一个”玄机老人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睛,双眼冒火,他这么宝贝的徒弟竟然遇到这么个爹,真是苦命啊!
玄机老人骂完后,见汐玥依旧是一副不为所动,笑吟吟的模样,不由得一愣,随即心中蔓延开来一阵疼惜,“这样吧,为师带你去终南山,与那无涯子好好研究一番,总归是要解毒的,你还那么年轻,天赋又好……”
“师父不必忧心,我现在已经在搜集药材一步步解毒。而且,如今在天启,我与尹相多年的帐,是时候该算一算了。”汐玥打断玄机老人的话,琉璃眸闪过一缕流光,缓缓道。
……
再次进去一清的厢房时,汐玥大概知道了,一清并没有将她中毒的事情说出去,包括寂月流尘本人也是不知道的,玄机老人嘱咐过他,汐玥自身肯定是知道中毒一事,否则不可能体内的毒性有减轻的迹象,而她什么都不说便表明了她不愿意说出来,既然她自己都不愿让他人知道,一清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进厢房,汐玥便抱着小呆,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朝着一清道:“今日过后云涵小姐便不会再来找你,因为过两日她便要嫁人了。”
陈云涵托汐玥告诉一清的便是这样一句话,她说:“告诉一清,今日过后,我将不会再来纠缠他,两日后,我便要出嫁了。”
这样一句话,包含了她对一清浓浓的爱意与不舍,这样的一句话,算是露骨至极,是古代大家闺秀所说不出口的爱恋。一个有了婚约的富家小姐,与名扬四海的得道高僧,这样禁忌的爱情,不论是一厢情愿还是两情相悦,都是不为世俗所容忍的,哪怕是在现代,咋一听青年和尚和女大学生相恋,光是舆论都会淹没他们。
可陈云涵,她只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大家闺秀,竟然可以不顾一切世俗眼光,纲常伦理,那样坚毅的跑过来,一而再再而三的求见一清,也许是庙里的小沙弥太过单纯,不懂得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子眼中那一抹心痛,可是她那句话,无疑是在告诉一清,我愿与你长相厮守,哪怕是背弃全世界,只等……你那一句柔情似水的话。
汐玥仔细观察着一清的神色,只见一清身躯一震,有些难掩的心痛自眸中泄露出来,淡淡的哀伤,蔓延了一室。眼睛永远不会骗人,而一清的表现,无疑,他也是钟情于那个不顾一切,飞蛾扑火的陈云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