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玥微微一笑,倒也没有生气,她只是走到尹方墨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的脸,幽幽道:“你究竟是在害怕什么呢?”
说着,汐玥的视线依旧停留在他的脸上。尹方墨长得十分英俊,一张棱角分明的俊美容颜,五官立体精致,他的眼型与尹墨里很是相像,气质却与尹墨里截然不同。若是说尹墨里是玩世不恭的邪魅,那么他就是绝对冰冷的酷厉。也许是这么多年病痛的折磨,使得他原本俊美的脸有些过分的苍白,他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八九岁,然而汐玥却是知道,尹方墨如今已经快四十岁了。只除了他鬓角的霜白泄露了他的年龄以外,他的其他地方都十分年轻。
“我没有怕什么,你走吧!”尹方墨看也不看汐玥,只是闭上眼睛,声音却是越发的冰冷暗哑。
汐玥勾了勾唇角,慢条斯理的抚了抚头上不停摇晃的淡紫色樱花流苏,而后眸色微冷,轻笑道:“你知道的,若是只因为墨里大叔的请求,我大概是不会管你的。毕竟,你这幅不喜我的模样,我也不好热脸相迎,不是?”
顿了顿,汐玥继续笑道:“可是,为了母后么,我还是觉得可以稍微牺牲一下,若是医治的好你,也算是报答了一点母后对我的养育之恩。若是医治不好你,那也是我尽力了。”
“母后?”尹方墨眉梢微微挑起,有些狐疑的看向汐玥。
从刚才到现在,此刻他却是第一次看清眼前这少女的面容。她生的很是精致,唇红齿白,笑语吟吟,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讨喜的小姑娘。她的五官像极了她的母亲,尤其是那双琉璃眸,幽深冷静,瞳孔中满是高深莫测的暗芒。唯有笑起来时候,她嘴角清浅的梨漩涡与墨里一模一样。
只是,这样一个小姑娘,看起来也不过十二三岁,若是墨里之前没有告诉他,他一定想不到,她如今也有十七岁了。不过,即使是十七岁……眼前的少女却是有些过分的冷静,就好像多年前的那个人一样……
“沐寒月铃。”汐玥微微扬唇,随即在尹方墨一脸愣然中继续笑道:“大概你真的没有过问外界的事情罢,我自小便是由着姨母抚养长大,三年前先皇去世,姨母成了太后。而我如今也已经嫁给了昔日的三皇子,如今的皇帝寂月流尘为后。故而,我唤姨母便是母后了。”
尹方墨有些失神的望着那风中飘零的木樨花瓣,一阵阵清香自周身而来,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许多年前。半晌,他才缓缓道:“那个当今皇帝是……她的亲生儿子么?”
汐玥望着尹方墨,她清楚的瞧见了他眼底的失神落寞,还有一抹深深的忧虑之色。想来,他也是素来知晓皇宫里的那些事儿的,嫔妃争宠,皇子争权,说到底位处高位的人也不过都是踩在鲜血白骨之上,才能够荣宠不衰。若是那皇帝与太后之间是亲生母子关系,倒也还好,怕只怕皇帝与太后并非和睦,毕竟这太后再大的权力也都抵不过皇权至上。
“不是,寂月流尘并不是母后的亲生儿子,甚至所有的皇子里面,没有一个是母后的亲生孩子。你大抵不知道,十七年前,我出生后不久,母后便诞下了一个女婴,只是可惜那孩子很早便夭折了,至此之后,母后便再没有孩子了。”汐玥摇了摇头,解释道。
尹方墨原本皱着的眉头徒然松开,而后他忽然笑了一声,看不出喜怒,道:“看来,是先皇待她不薄了。”
“自我有记忆起,就整日在宫中度过,可是我记得,先皇很少到母后那儿,就是有去,也不过是喝一杯茶,说几句话便离开了。也许你会认为母后她许是手段了得,这么些年才一直稳坐后位,可是,你需得知晓,沐寒月铃,从来都是那样安安静静,不争不抢。”汐玥眸色浅浅,眉眼弯弯,盯着尹方墨的脸依旧笑得意味深长。
是的,记忆中,先皇从来没有在太后那儿过夜,并且两个人的交流,可以说少之又少,不仅是先皇本人,就是太后也冷冷淡淡的对待先皇,即使那时候前身年纪小,但是她却也是知道,先皇似乎对她与太后都是无感。
尹方墨闻言,不由得身子一震,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是却迟迟不愿开口。这样的想法,太过于大胆,以至于他竟是不敢相信。若是她当初也是被逼无奈,那么是不是他待她太过残忍呢?这些年,本以为她至少过得很好,可是……如今想来,他忽然不知道,对她而言,怎样的生活算是好了。
他不由得想起,当初她在他身边,温柔浅笑,也总是安安静静,不如沐寒若素的开朗大胆,她一直都那样冷静自持,直到很久以后,他才忽然意识到,她眉眼间的柔顺婉约是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伤痛。
“我猜,你应该也想到了吧?”汐玥勾起红唇,一脸意味深长,竟是幽幽笑了起来:“墨里大叔一定与你说过,我娘亲为了生下我才嫁给了尹栩,那么……母后呢?你觉得她有没有可能是为了生下你的孩子,才嫁给先皇为后呢?要知道,凡是入宫的女子必须都是处子之身,若不是她与先皇达成某种约定,你觉得她有可能进得了皇宫?更别说一进宫就荣升为后了。”
这个猜测虽然大胆,但也是汐玥最为肯定的,皇宫之内,本来晦涩隐秘的事情就非常多,更何况太后这样的情况又是那样的特别。之所以有这样一个大胆猜测,也是出于之前受到尹墨里与沐寒若素之间的事情的启发。说起来太后嫁给先皇也不过半年,就立即诞下公主,虽说是早产,也未免有些快了,毕竟怀孕的女子要九个多月才能临盆。故而,汐玥觉得她的猜测十分有可能是事实。
尹方墨脸色有些发白,随即他闭上双眸,冷冷道:“那又如何,她如今有了她自己的生活,本来就不应该与我有关联。”
即使正如汐玥所说,那又如何?他与她终究是再也不可能了。他是个废人,名副其实的废人!不要说走路,就是想自己拿个什么东西,亦或者是穿衣服都不可能做到,那样他又为何要与她牵扯上呢?让她看见他此刻残废无用的模样,简直是生不如死。
“你就这么笃定我治不好你?”汐玥轻笑一声,眼中却依旧是冷静淡漠,随后她转身从树上摘下一朵木樨,眸光紧紧盯着自己手掌心的木樨花,继续道:“你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呢?”
“你治不好我的,这些年我四处寻医都没办法治好,你以为你一个黄毛丫头可以做到?”尹方墨有些不耐烦的别过脸去,口中依旧冰冷道。
“呵,你也真是……懦夫!真不知道母后当初喜欢你什么?”汐玥忽然低声笑了出来,不知是嘲笑还是不屑,眸光一如既往的疏离淡漠。
尹方墨突然情绪失控,声音暗哑道:“你可以离开了!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你永远不懂得希望与失望折磨人的痛苦,呵,毕竟你还小,毕竟你还有大好的年华!”
他想着,这样的年少自然不懂得这其中的痛苦,他已经没有青春可以任他挥霍了,也没有当年的乐观心态了。这少女毕竟还年轻,她怎么会懂得他的痛苦呢?
“我活不过三年了。”汐玥微微一笑,她见尹方墨突然难以置信的睁开双眸,随即将手掌心的木樨洒落在空气中,勾起唇角,无悲无喜道:“我中了红颜薄命的毒,在我十二岁那年,尹栩下的。这也就是我为何这些年都不曾长大的原因,那时候年纪还小,听着许多孩子在背地里说我是长不大的怪物,也许心中不曾好受过。可是,毕竟这么些年过来了,后来学了医,发现自己中毒五年,便从此断了尹栩给我的毒。不过,你知道的,有些毒么,深入骨髓便再无法治愈,哪怕他现在拿着解药予我,也依旧改变不了我的命运。”
“没有……办法医治?”尹方墨望着汐玥,不知在想什么,眸底蔓延过一丝淡淡的怜悯之色。
“有可能有,”汐玥浅笑道:“但也只是有可能嗬,左右也不过一死罢了,不过,我与你终究是不一样,我只有三年时间,可我仍旧愿意穷尽这最后的时光找寻解药。而你,有至少二十年的时光,你却甘愿放弃。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可怕的,但若要细说什么最可怕,我想大概就是一个人的放弃罢,连自己都放弃了自己,恐怕再没有其他人可以拯救的了你了。”
“墨里不知道这件事?”尹方墨拧了拧眉心,随即直直的看向汐玥。那天尹墨里与他谈起这个少女的时候,笑得很温柔,也很自豪,可是他了解自己的弟弟,若是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活不过三年,一定不会那样轻松了。
汐玥微微一笑,有些不在意的摇了摇头,眉眼弯弯道:“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了,还望你千万要保密呢!这些年,为了你和娘亲他已经很心累了,如今要是多我一个人,岂不是要愁白了他的头发?”
“呵,可笑,我活了四十年,竟是不如你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看的透彻!真是可笑啊!”尹方墨突然大笑起来,直到他笑得有些疲惫了,他才停了下来,而后他目光坚定的望向汐玥,叹了口气道:“终究还是输给你这丫头了,哎……你来帮我看看,还有没有的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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