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岁月,晦暗的人生历程,一日复一日的风餐露宿,一年复一年的打捞运载。矮,黝黑,敦实的捞尸人,他在最后一次的打捞后,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或则对着黄河吼一嗓子。更或则带着婆娘儿子踏足在浑黄的河水里,踩在松软的河滩上搭手寻看上游漂下来的浮游物,有没有需要打捞的目标。
此刻的他死灰一样的脸,死鱼般的眼珠子,呆滞的目光丝毫不影响耳朵的灵敏。之所以可以避开屋外虫子们的喧嚣声,能清晰的听见,来自地面有什么东西在摩擦的声音。
策动和脸色一样死灰色的耳朵,继续聆听,脸上突兀现出惊恐的神色。面部五官忽然扭曲,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缓慢自动开启的房门,只见一具具白色溃烂的尸体,从隙开的房门处爬进来。
他习惯的樶起鼻翼噏动着,想嗅闻出这些尸体属于什么时候死亡的,可不可以把尸体的器官拿来卖钱,可是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嗅闻到尸体的确切死亡时间。
是的,他老了,他是老周家第多少代捞尸人,谁也不知道,只是知道这位垂死的人就是周启明的父亲。
此时他苟延残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尸体们,疯狂的蜂拥进他的屋子。
看着逐渐靠近的尸体,近距离看见,一具具尸体,**裸的暴露出森森白骨,没有手臂的,歪起头颅的,还有大腿被野狗啃食了的,还有一些是刚刚死亡不久,被他在捞起时,挖走器官卖给需要这种器官的部门,也因此发了一笔小小横财。
令人感到十分诡异的是,这些没有肌肉只是一副骨架的尸体,居然可以自由走动,攀爬。
他绝望的叹息一声,暗自道:要来的都来了,他们是来找俺算账的,是来索命的……尸体们各式各样的状态,浑身流着恶臭的粘液。尸体们咬动上下牙龈,无珠的眼眶却是很准确的逼视着他,一具,两具,三具……都匍匐上来,压在他的身上,压得他窒息,压得他休克,压得他眼内珠子,‘呯’拼裂出来,他想大喊,那些尸体身上的粘稠液体流进他张开的嘴里。
周启明的父亲终于走了,他走得是那么的不安心,眼睛爆裂,嘴大张开,嘴角流出的粘稠液体,还有浑身覆盖一层黏湿恶臭的液体,都令人恶心。
父亲走了,那么捞尸人的重担就得落在周家唯一的接班人周启明身上。
启明年龄28,身高1.80米,皮肤和祖辈们如出一辙,黝黑乏光。浓眉大眼,坚挺的鼻梁,肥厚的嘴唇透露出憨厚朴实。成熟干练,略显腼腆的面孔。
强健体魄,是跟随父亲一年如一日的打捞中历练出来的。父亲埋葬后,周启明开始了第一天的打捞工作。有时候他也困惑过,不知道是老天不恭,还是自己的命运不济,特么的怎么会出生在这捞尸人的家里。
每一天面对浑黄的河水,面对一脸苦相的老母亲,还得接受奶奶无休止的唠叨和叮嘱,无非就是要怎么样遵循老一辈传下来的捞尸规矩。苦逼的周启明,没想到这捞尸也有祖训的,可是奶奶说的话,也不无道理。父亲就是违背了祖训,才会死得那么的不安然,那么的让人看一眼就害怕。